第19章:黑色晚礼服(第2/6页)

  执子之手我们相信过,与子偕老我们也从来就没怀疑过。

  当年我和简晨烨不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高中毕业的时候有些女同学就说了:简晨烨到了大学绝对不会缺女孩儿喜欢,叶昭觉趁早做好被甩的准备吧。

  这些话对我不是没有影响的,简晨烨上的是艺术院校,谁都知道艺术院校美女多,坦白讲那个时候我有过一点儿担忧,不是欠缺对他的信心,恰恰相反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

  叶昭觉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高中时那些女生们说的,简晨烨怎么就看上叶昭觉了?

  可整整四年,我们每个月都见面,不是我过去就是他过来。舍不得坐飞机,攒了一盒子的火车票,我课间打零工的那点收入转头全贡献给了铁道部。

  我很清楚地记得我二十岁生日的那天,不是周末也不是月末,很平常的一个周三,下了课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简晨烨站在台阶上冲我笑。

  没有玫瑰花没有巧克力,所有跟浪漫一词有关系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和一张火车票。

  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一起吃了顿饭,我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笑笑说:“你生日嘛,就是来看看你。”

  简晨烨曾经说过,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在一起,这不丢人。是啊,有可能会遇到更好看更优秀的人,但一个人不可以这么贪心的。

  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天雷地火可以讲出来骗人眼泪的情节,我们有的只是一份朴素的决心,一份无论将来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的决心。

  我亲眼看见过很多人很多事的改变,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我一直觉得我和简晨烨是不会变的,外面世界的兵荒马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关上门,我还是叶昭觉,他还是简晨烨。

  我曾经对这段感情有多笃定,而今对人生就有多灰心。

  邵清羽哭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他走了之后你没去找过他?”

  我惨然一笑:“他要回来自己会回来,我去找他做什么,跪下来认错吗,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原谅我吗?我还没那么贱。”

  一直闷声不说话的乔楚在这个时候,忽然缓缓地说:“你做不到吗?”

  我吓了一大跳,斩钉截铁地说:“当然!”

  乔楚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没再提这一茬。

  很久之后我在她写的信中看到了关于这次对话的延续:昭觉,当时我问你,你做不到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只是我没有敢流露出异样。

  我被自己吓到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的潜意识里是:也许……我能做到。

  你那么干脆果断地回绝了这种可能性,不禁让我扪心自问,在我和闵朗的关系中我已经陷入了何种程度,才会觉得那么没有尊严的事情比起失去爱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看着你毅然决然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我知道我彻底没救了。

  “昭觉,作为跟你们俩都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倚老卖老公平地说一句,这件事你错在先,你怎么能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人就去打掉孩子呢?还有你——”邵清羽转向乔楚,“你也真是的,她是当局者迷,你应该旁观者清吧,你怎么能怂恿着她这么胡来!”

  关心则乱,邵清羽对乔楚说的话中分明有了责怪的意味,可这真不关乔楚什么事,她三番五次劝过我不要这么鲁莽,是我自己顾若罔闻。

  我刚想开口替乔楚撇清关系,她便一声冷笑抢在了我前头:“邵清羽,既然你为人处世这么周全,那昭觉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在哪儿呢?”

  一句话就把邵清羽逼得动弹不得,我心里一颤,乔楚真是见血封喉。

  “我……”邵清羽果然没法接下去。

  “算起来,你跟昭觉比我跟她认识的时间要久得多,你跟简晨烨也比我跟简晨烨要熟得多,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你该比我清楚。按理来说和事佬这个角色,你该比我称职才对,”乔楚慢慢地喝了一口水,“那为什么那天晚上简晨烨是敲开我家的门,让我来陪昭觉呢?”

  在乔楚说完这些话之后,邵清羽的脸色变得非常非常难看。

  很久没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了,很久没被人把她堵得如此哑口无言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我看看乔楚,又看看邵清羽,本来思绪就乱七八糟,现在夹在她们俩之间更是左右为难。

  “得了,”乔楚站起来,“我也两天没回家了,家里电视还开着呢,我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会儿。晚上我们出去吃饭,你也该进点食了,正是身子虚的时候,别这么糟践自己。”

  她说完就径直走了,看都没看邵清羽一眼。

  只剩下我和邵清羽两个人了,我对于刚才发生的事觉得很抱歉,急忙转移话题:“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上次齐唐还说,你爸都找不到你,担心死了。”

  “哼,担心个屁。”邵清羽明显余怒未消,“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我爱干吗就干吗,谁有资格说我?”她明显是在针对之前乔楚说的那番话。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罢了,我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我没力气也没必要装出一副关心别人生活的善良模样,况且她说得也没错,她有钱有自由,谁有资格说她?

  过了好一会儿邵清羽大概是从那股郁闷中解脱出来了,又变成了平时正常的样子,握着我的手说:“我去找找简晨烨吧,你们俩性格都这么犟,谁也不会先低头的。”

  “不去,”我依然很嘴硬,“等他自己想明白。”

  “神经病。”邵清羽忽然大叫了一声,“最近是流行分手吗?”

  “还有谁?”

  “齐唐啊!刚刚来你家的路上,他自己说的。”

  两天来头一次,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被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具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关我屁事啊,我才懒得问。”

  “哦——”我说不上来心底里荡漾开的那点儿淡淡的失望是怎么回事。也真是奇了怪了,对于齐唐和Vivian之间那点八卦我怎么就这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