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地久天长》有大量校园的戏份,取景地选在温暖的南方城市。

14号,闻离和穆离越飞往x市。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开机仪式结束,下午就直接进入正式拍摄。第一组镜头,是主角两人在喧闹的街头,第一次初见。

江铖刚到x市,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很陌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可一个人待在家里,心底的黑暗时时刻刻都在拉扯他,邀请他堕入深渊。他还想活,所以他走上街头,来到人群里,耳边多了嘈杂声,能将他拉回人世间。

x市并不冷,但江铖却穿着厚外套,双手插在口袋,低着头,面无表情安静地走,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走到广场,他不想走了,在休息椅坐下,视线望着人群,却没有焦距,不知道是在看哪里。

旁边忽然有人坐下,江铖下意识防备起来,转头看他。

凌钰绑完鞋带,察觉到,朝他笑一下。

江铖没有跟他眼神交流,面无表情转开视线,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叫住。

凌钰站起来,“我只是绑鞋带,马上就走。”

他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到江铖面前,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颗牛奶糖,“请你吃。”

江铖没接。

凌钰抓起他的手,直接放在他掌心,“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吃点甜的,能好一些。”

说完,他挥挥手,背影汇入人群,消失不见。

秦林重看一遍回放,竖了下拇指,“这条过了。”

化妆师给他们补妆,十分钟后,又接着拍另外一场。

这条路连着热闹的商业街,又是主路,平时人流车辆密集。

因此,他们只申请到三天可以封锁这条路进行拍摄,时间也有限制,所以这部分戏的进度很赶,必须要在时间限定内全部拍完。

要赶戏,演员的演技就很受考验,好在闻离和穆离越搭档,简直是无可挑剔。

这两年来,闻离就像海绵,拼命吸收知识,到现在,跟穆离越对戏,已经完全能跟上他的节奏,不再需要穆离越带他入戏。

尽管和穆离越还有很大距离,可缩短了一大截。

忙碌的拍摄节奏,让剧组所有人就像是陀螺,旋转停不下来。

三天很快过去。

拍摄场地换到学校。

剧组选的中学,有一条特别美的林荫道,从校门口延伸到教学楼,微风一吹,树叶都在唱歌。

江铖戴着耳机走进学校,林荫尽头,他望见了凌钰。

凌钰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脸上是满满的笑容,无忧无虑,就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小王子。

江铖只是一眼,便收回目光。

秦林让摄像拉近镜头,给穆离越神情特写。

他掀一下薄薄的眼皮,夜一样深的眼底,在触到凌钰时飞快掠过一缕微光,而后又重新盖上灰蒙蒙的雾,遮住所有神色。

秦林很满意,点头表示这一镜过了。

休息半小时,闻离跑回穆离越身边,从口袋里拿出道具糖吃,也分一颗给穆离越。

“我不吃这颗。”

闻离眨了下眼。

穆离越看着他,突然拉过他,噙住他的唇,舌头一卷,从他口中勾走了糖,笑声低哑,“我吃这颗。”

闻离脸颊、耳朵都不争气,烫的彻底。

迅速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他脸颊的温度才稍微降一些,吃掉另外一颗糖压压惊。

他又瞪穆离越一眼。

穆离越没说话,握住他的手,扣紧。

闻离大致猜的到穆离越的心理,没把自己手抽出来,就跟穆离越牵着,另一手拿着剧本,背下一场的台词。

11月的x市,气温不冷不热,阳光正好。

他们并肩坐在阳光下,光线拢在他们身上,就像上了滤镜的电影,美好又温馨,不忍打扰。

走过他们身边的人,都自觉放轻了脚步。

半小时后,继续拍摄。

办好入学手续,江铖转入高二(1)班,老师领他进教室时,他抬头,又看见凌钰。

凌钰认出他,开心挥一下手,弯起眉眼。

“你们认识?”班主任笑着说,“那正好,你就坐到凌钰后面,凌钰,你帮忙带他熟悉学校,现在上课。”

凌钰转过身,指尖轻轻敲一下桌面,江铖抬眸,他自我介绍:“我叫凌钰。”

“江铖。”江铖的语气很淡。

凌钰并不介意,点点头后友好说:“前两天我们刚遇见,你的铖和我的钰又都有金字旁,很巧对不对,看来我们要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牛奶糖放在桌上,推到江铖面前,“见面礼,不许嫌小啊。”

笑一下,他又说:“那先上课,下课再跟你说。”

江铖垂眸,安静注视许久那两颗糖,才把它收进抽屉,而后打开笔记本,拿着一支铅笔,专注地画什么。

这一场戏里有几个细节,凌钰的细心、江铖看着糖的眼神、对待凌钰的态度,是这段很重要的构成,得切实让观众感受到、体会到这份情绪。

闻离和穆离越其实演得很好了,可秦林一直觉得不满意,总觉得就差那么点,反反复复地拍。

拍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过了。

后面是一场穆离越在办公室和老师谈话的戏,结束已经到晚上,天色暗下来。

晚饭过后,先拍天台的吻戏。

今晚恰好是农历十五,满月,而且天气很好,月亮圆又亮,还能清晰看见一些星辰。

“你好啰嗦”的台词后,江铖靠上去,吻上了凌钰的唇。

分开时,一个红了耳朵,一个红了脸颊。

凌钰虽然笑穆离越,然后故作镇定用手机查资料,但其实内心慌得一批,蜷着食指,在腿上划来划去。

网页跳出搜索结果的时候,他刚扫一眼,就直接把手机揣进口袋。

“还是不查了。”他摸着耳朵,眼神游离。

顿了顿,说:“像学习一样,不能走捷径,我们下次再自己尝试。”

江铖握住凌钰的手,细碎的笑意在眼底流淌,“好。”

“咔。”

秦林满意点头,“过了。”

晚上最后一场戏拍完,已经快十一点。

收工回酒店,十二点。

闻离累的不想动,躺在沙发上当咸鱼。

穆离越一点也看不出疲倦,精神很好,他去倒一杯水,喂到闻离嘴边,把他当小孩对待。

喝过水,闻离精神一些,坐起来,抄个抱枕抱着。

“男朋友,你是不是超人?”仰起脸,他认真问。

“嗯?”穆离越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因为,你都不会累的。”闻离眼里有崇拜的小星星,“有秘诀吗?”

轻笑一声,穆离越伸手搂住他的腰,拉进怀里,低下头,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目光从低垂的眼里投落,温柔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