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魇11

灵魇?

殷雪灼不就是灵魇吗?

季烟一怔,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怔怔地看着那一香囊的碎片。

这……这该不会是殷雪灼身上的东西吧?

季烟抬眼,看见角落里出现了一团黑气,那团黑气在韶辛看不见的角落,凝聚成了眉眼森然的殷雪灼。

殷雪灼并没消失。

他此刻却死死地盯着季烟手上的香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烁着凶狠的杀意,黑黑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刮着身边的墙壁,木质的墙壁被他刮出细粉,顺着指尖簌簌落下。

像被他揉碎的人骨。

“为什么玄冰鳞可以对付他?”季烟勉强撇开视线,问韶辛。

她似乎问到了什么让人讳莫如深的秘密,韶辛面色微变,忽然低声说:“你可知,如今那个人……原是灵魇所化?如今之所以是魔魇,是因为他从前是被人豢养的。”

季烟记得原书里提到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殷雪灼才会一步步走入魔道,并如此痛恨被人类。

韶辛说:“昆宁派先掌门明枢真人野心勃勃,就是他杀了殷掌门的爹,此事你应该知道吧?”

季烟点头。

她脖子还难受着,仗着手里捧着玄冰鳞,故意想气殷雪灼,特意挨得韶辛近了一点,还从桌上摸了一把瓜子,边磕边听八卦,兴致勃勃。

“……”韶辛似乎被她突然起来的兴奋弄得无语了一阵,缓了一缓,才接着说:“当初明枢真人去无须之海一趟,本是为取灵剑,却偶然得到灵剑周围,以灵气所化的幼年灵魇。”

“灵魇此物,以天地灵气所化,可吸食一切灵气,可治病救人,也可杀人,前三百年为幼崽时期,只能吸食一点微弱的灵气,极为孱弱,但一旦长成,体内便如汪洋大海,力量极为强悍,也可吞噬灵脉。”

“明枢真人为了将天下灵脉据为己有,便将捕获的幼年灵魇拘押,待他长成,便可以利用他去将全天下的灵脉移到自己的手里,为了让灵魇容易被控制,便喂食他活人和野兽的血肉,让他日渐成为一个怪物……这些都是民间的传言,你应该略有耳闻吧?”

季烟点头。

何止是略有耳闻,原书里也是这么说的。

只是原书对殷雪灼的过去只是略提了这样一句,让她大致知道殷雪灼是怎样一步步走入邪道、万劫不复的,但是对于这种抽象的话,她并不能完全想象出来是怎样的画面。

是怎样的残忍……才能把一个灵物喂成邪物?

仿佛是在解答季烟的疑问,韶辛又继续说:“灵魇天生会有化羽,鳞片结于羽翼之上,称之为玄冰鳞,每一片玄冰鳞都宛若容器,灵魇吸食的灵气越多,玄冰鳞蕴含的灵力越可怕,若将之割下,可锻造法器,亦也入药,也可形成媒介,引周围灵气汇聚。”

“当初的明枢真人,便割下了那只灵魇所有的鳞片,他每长出一片新的,明枢便继续割下一片,用以锻造神剑。”

韶辛说着,叹了口气,“而后来,灵魇成年化魔,他的鳞片自然带了无尽的魔气,只是后来明枢真人几乎控制不住他,后来具体发生何事,众人对此也只有揣测。”

那么多的鳞片,一片一片地拔光?

那得多疼啊。

只是想想那样的画面,季烟忽然就磕不进去瓜子了。

韶辛继续道:“他化魔之后,被囚于炼渊,为了让他无法挣脱枷锁,殷掌门和几位元婴强者合力将他重伤,剔除了那些魔化的玄冰鳞,只是那些玄冰鳞后来的用途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化魔之前的那些玄冰鳞因与魔气相克,既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成了他的软肋。”

季烟想起来了。

原著男主季云清在殷妙柔“死”后,在昆宁派禁地取出了一把神剑,那把剑是明枢真人亲自命天下最好的铸剑师锻造的。

据说只有那把剑,可以彻底地杀死殷雪灼。

难道就是用殷雪灼的鳞片做的?

“白绣师妹?师妹?”

察觉到季烟的出神,韶辛忽然叫她。

季烟忽然回神,迅速把手上的香囊重新塞回了韶辛手上,仿佛什么烫手山芋。

她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从殷雪灼身上硬生生拔下来的,被那群人反过来当做宝物对付他,就一阵反胃恶心。

她不知道灵魇的原形是什么,殷雪灼的本体又是什么样子。

可不管是什么生灵,她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张阴冷偏执又好看的脸。

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恨的吧?

季烟转过头去看角落,却发现角落里的殷雪灼又不见了。

“师兄不要介意,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怕。”季烟低下头,抿了抿唇,“如果不是被人这样虐待,他或许也不会这样痛恨人族吧,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告诉过他孰是孰非。”

“师妹。”韶辛似乎不赞同她的话,皱眉道:“有人对他不好,他自可去找那个人报仇,这世上这么多人,包括你我,都是无辜的,他既然要害我们,我们又凭什么不能先除掉他?”

季烟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们要除掉殷雪灼,殷雪灼恨人入骨。

《问道》的这个阶段,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死局。

季烟其实很想为殷雪灼说几句,因为她知道结局之中,他到底是存在几分善念的,才会留住殷妙柔的魂魄,最终成全了别人。

她欲言又止,又觉得没必要说这么多。

算了。

她对于这本书这个世界来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过客,她来到这本书里,又如此渺小无能,她做不了这么多,改变不了所有人。

季烟又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对自己安全的担忧,韶辛答应帮她像几位长老求情,季烟又借故说头晕,让韶辛离开,韶辛担心魔头继续缠着她,将香囊里的玄冰鳞碎片分她一半,希望有用。

韶辛很信任她。

季烟收下了碎片,等到韶辛一走,她就把那些碎片从窗子外丢了出去。

仿佛是烫手山芋。

“你不要?”

她一转过身,身后的窗棂忽然自动阖上,屋外无风,烛火蓦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蓦然惊扰。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响在季烟的耳畔,“这可是个好东西,当初他们不折手段,都要抢了去。”

熟悉的寒气漫上后颈,男人的身形逐渐出现,他微微躬身,是贴在季烟耳边,十分旖旎的姿势。

“问那个人做什么,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那些痛苦的过去,无数个被折磨的日夜,殷雪灼刻骨铭心,死都不会忘。

他喜欢把伤疤撕开的感觉,那种疼痛让他清醒。

他要杀了所有道貌岸然的人。

“殷雪灼。”

怀中的少女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