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下本一家

高辛和轩辕两军隔着丽水僵持了十日后,蓐收突然率兵大举进攻,派羲和部的青涟将军和禺疆交战。

虽然轩辕和高辛已经打了十年,可因为禺疆的有意回避和蓐收的暗中安排,禺疆从未在战场上和以前的朋友交战。禺疆本以为这一次和他交战的是句芒,没想到竟然是他少时一起玩耍练功的青涟,一个事出意外,一个早有准备,一个心怀愧疚,一个满心怨愤,禺疆缩手缩脚,青涟勇往直前,胜败立分。

献率领的右路军遇见了句芒。句芒也是俊帝的徒弟,和颛顼一般年纪,却总喜欢幻化成童子,看似一派天真烂漫,实际狡诈如狐,碰上性子沉稳,灵力高超的禺疆,他就如狐遇见虎,诸般花招都难以施展,可碰到献,诸般花招都可施展,占着地势之便,句芒竟然重伤了献。

主将重伤,军队溃败。

句芒趁势追击,想杀了献,就在句芒差点得手时,禺疆不顾一切,闯入了句芒的阵法中。

蓐收的计划,本就不仅仅是杀献,而是让句芒用献做诱饵,诱杀禺疆,所以那个阵法是专门为禺疆布置的。

蓐收这个诱敌计策对一般人不会起作用,可禺疆为了救献,竟然失去了一切理智,军纪军法都不管了,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往下跳,九死一生救出了献,他却重伤将死。

蓐收率领的中路军这才出击,在禺疆和献都重伤的情况下,丰隆再勇猛也难以抵挡蓐收,何况颛顼就在军中,丰隆不敢冒险,只能下令撤退。

这一退,就连丢了三个城池。前两个城池是吃了败仗不得不丢,永州则是丰隆下令放弃。永州城墙低矮,无险可守,且城内粮草储备不足,在这两个主将重伤的情况下,丰隆不认为撤入永州会是个好战略。

颛顼面对颓势,淡定地说:“你是大将军,军中一切你做主。”丰隆一咬牙,也不管颛顼是否会认为他无能了,下令撤到三面环水的晋阳城,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次战役可谓两国开战以来,轩辕最惨的一次败仗,败得非常凄惨,差一点献和禺疆就都死了。轩辕大军本就推进缓慢,施行的是蚕食政策,一次败仗就相当于三年的仗白打了。再加上前面三次的败仗,轩辕相当于五年的仗白打了。

因为这次战役,蓐收扬名大荒,颛顼后来下令把蓐收刁钻的用人策略详细记录,但凡镇守一方的将军都必须揣摩学习。为什么蓐收之前宁可一直输,也不允许羲和部的子弟上战场?为什么要用句芒对付献?至于为什么能用献诱杀沉稳的禺疆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同时也都明白了,他们不得不惊叹于蓐收的见微知著,当年就能连这点都看出、利用上。

丰隆气得大骂、骂禺疆、骂蓐收。可骂也没用,输了就是输了。

这一次是他们幸运,幸亏小夭恰好在军中,一身医术已经出神入化,禺疆才侥幸活下来,献才没有残废,否则一下子失去两员年轻有为的大将,不要说丰隆,就是颛顼也承受不起。

面对惨败,丰隆担心颛顼会震怒,没想到颛顼反过来宽慰他:“我早料到禺疆会大败一次,他是未开封的宝刀,只有大败一次后,才会真正露出锋芒,只是没想到蓐收竟然和我的想法一样,一直不给禺疆这个机会。一旦给了机会,就是想要他的命。这次险死还生,对禺疆是好事,让他明白,一旦做了选择,就不可再犹疑,否则毁掉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别人。”

丰隆郁闷地说:“这个蓐收往日里看着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没想到竟然如此难以对付。”

颛顼笑道:“他是师傅亲自教导的人,如果容易应付,俊帝也就不是俊帝了。”

丰隆心里嘀咕,陛下也是俊帝亲自教导的人,只是不知道陛下和蓐收谁更胜一筹。

颛顼似知他所想,说道:“我和蓐收不同,没有可比性。不管是爷爷,还是师父,都是培养我如何成为一国之君。蓐收从小学习的是如何做人臣子,为官给一方富庶,为将守一方太平。”

丰隆嘿嘿地笑:“陛下既得黄帝教导,又得俊帝教导,自然是陛下远胜蓐收。”

颛顼笑盯了丰隆一眼:“你别学着朝堂上那帮老家伙阿谀奉承。”

丰隆理直气壮、厚颜无耻地说:“我这也是学习如何为人臣子。”

颛顼笑而未语,丰隆和馨悦这对双生兄妹,看似丰隆粗豪迟钝,馨悦聪慧细致,可实际真正精明的是丰隆,他懂得合适能进一步,何时该退一步,馨悦却不懂取舍,也不懂退让。

丰隆问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回神农山?不是我想赶陛下回去,这里毕竟是战场,我实在担心陛下的安危。”

颛顼道:“本来应该回去了,可我总是觉得会有事发生,再等等吧!”

半个月后,丰隆接到密信,高辛白虎部和常曦部竟然暗示,他们愿意投降。

丰隆大惊,立即把密信拿给颛顼,颛顼看完后,对丰隆说:“你回信,态度摆得倨傲一些,表示不相信。”

丰隆按照颛顼的命令,回了信。

几日后,密使携密信到,要求必须见到丰隆,才能呈上密信。

丰隆请示过颛顼后,召见密使。

密使走进丰隆的大帐,作揖行礼。

丰隆端坐在上位,颛顼化身为侍卫,站在丰隆身后,丰隆按照颛顼的吩咐,依旧做出倨傲不信的样子,言谈间很是冷淡:“不是我多疑,而是此事实在蹊跷,让人难以相信。如果我们轩辕已经占领了高辛大半国土,胜局注定,白虎和常曦两部来投降,还算合情合理,可如今,我们刚吃了大败仗,高辛占上风,白虎和常曦两部为何如此?凡是不合理则必有阴谋!”

密使摘去面具,竟然是常曦部的大长老泖。丰隆成年后,来高辛寻找金天氏铸造兵器时,爷爷拜托的就是泖长老帮忙,常曦部和赤水氏有姻亲关系,论辈分,丰隆还得叫泖长老一声爷爷。

丰隆愣了一愣,忙站起,和颛顼眼神一错而过间,看颛顼赞许,他放下心来,说道:“泖爷爷,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泖长老很满意丰隆的谦逊有礼,含笑道:“事关重大,你不相信也是正常,有些话实不方便在信里说,为了让你放下疑虑,所以我亲自跑一趟。”

泖长老说着话,视线从颛顼和另一个侍卫的身上扫过,丰隆只当没看见,诚恳地说:“在这个帐内说的话绝不会外泄,泖爷爷有话请直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