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每一位广场舞大妈,都有可能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啊(第2/3页)

我胃里翻江倒海,嘴里阵阵尿腥,视线一片模糊。我腰发酸,腿发软。

健美裤白我一眼,转头走向音响,重新插上了电源。笛子声又响了起来。

我胸里一阵憋闷,一口痰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了嗓子眼儿,我一边拍胸一边咳嗽起来。

大妈们跟随着讲解踢起了腿,踢的虎虎生风。我无力的捶着胸,嗓子眼里冒着血腥。

健美裤走到我身边,看着正在拍胸脯的我,

“别拍了,我们不是声控哒。”

她用这句话轻描淡写的结束了战斗。

上楼以后,我一脚踹醒了沙发上的王爷。

“你,你啤酒瓶里,怎么有尿?”

王爷睡的迷迷瞪瞪,“小妹一直厕所里洗澡,我憋,憋不住了啊。”

“那你他妈的跟我说一声啊!”

“谁知道你要干嘛啊?我以为你帮我扔垃圾呢。”

我去厕所刷了半个小时的牙,然后躺回了床上。

我真的不想活了。

豪气万丈的下楼,千疮百孔的回来,被一群大妈用语言轮奸了十分钟,还喝了王爷的尿。

东北人的脸,我算是丢尽了。

我颓废了好多天,缩在床上不愿意再出门。

每当楼下的音乐响起时,之前我感到愤怒,现在我只有耻辱。

因为我的下楼宣战,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具体坐标,现在她们每天跳完操后,还会聚在我楼下大声聊天,刺耳的笑声时不时的传上来。

我听着她们的笑声,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心在默默流泪。我努力的安慰自己,人生可能就是这样的,有欢笑有泪水。一部分人负责欢笑,而像我这样的人专门负责泪水。

过了不久,到了我的生日。王爷和陈精典两口子非要给我庆祝。我跟他们说我不想过生日,一年年有什么好庆祝的,无非是离躺坟坑里又近了一小步。陈精典那时察觉到了我的厌世情绪,他从自己的一本名人名言小手册上,找到一句话安慰我。他说:想死是很正常的。一个伟人说过,“我从未在生活中碰到过连一次自杀也没想过的人。”

陈精典经常喜欢抄名人名言,也特别喜欢和我们分享。但我们对他这些名言的可信程度,从来都报以怀疑态度。

“这么二百五的话,谁说的啊?你瞎编的吧?”

陈精典愣了一下,明显忘了这话的出处。所以他随口说,“莎士比亚啦。”

后来我认真的查了查,说这话的人叫李维乌斯。是一个富二代,古罗马时期的历史学家。花一辈子工夫写了142本罗马野史。确实是伟人。值得尊敬。

生日那天,王爷和王牛郎一起请我吃了顿烤肉,陈精典和小妹给我买了个生日蛋糕。吹灭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后,我28了。

嘴上说已经活够了,但在吹蜡烛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想挣扎一下。我许了个愿,愿望非常简单,就只是:给我点儿活头吧?哪怕新一岁里,买彩票能让我中个五块钱,也是老天爷您想留我的暗号不是吗?

我没有想到,我这个卑微的祈祷,在一周后,老天爷帮我实现了。而且,并不是让我中了五块钱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寻常的清晨,我下了夜班,很困,想睡却不能睡。我靠在飘窗上,麻木的注视着楼下的大妈们。

我已经渐渐把她们的组织分工摸清了。

健美裤是老大,花衬衫是副手,其他人都是小弟。她们这个组织非常严密,行动迅速,时间观念极强,说好几点开练就是几点,偶尔有迟到的人,会很不好意思的从远处就开始跳,一路浑水摸鱼的偷偷插进队伍里来。除非是大风大雨,她们会取消活动。一般的阴天雾霾,根本拦不住她们。就算是下小雨,她们只是在音响上套一个巨大的塑料袋,然后照跳不误。

那天,我正痴痴的看着这个无懈可击的战斗团体,突然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手上拎着一串钥匙,走向花衬衫,然后把钥匙塞进了花衬衫手里。

花衬衫停止了舞动,把这个姑娘介绍给大家,看样子,两人像是母女。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死死的盯着那个姑娘,又拿起望远镜确定了一遍。

那个来给花衬衫送钥匙的姑娘,就是我的观音姐姐,我的偷窥对象,我的完美大长腿——我一直在追踪的空姐女神。

女神走出了对面的西德小区,横穿过柏林墙,毫无征兆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我眼前,身下,直径50米的花园里。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我和陈精典王牛郎一起吃麻辣烫。在麻辣烫的小摊子上,王牛郎就着啤酒聊起了“该不该信命”这个话题。

陈精典说人得信命。也得信缘份。“莎士比亚说过:每一只麻雀的死,都有特殊的天意。”陈精典咬文嚼字的说。

王牛郎一边吸溜着宽粉,一边说,“哥哥也送你一句名言:裤裆里拉胡琴儿——别瞎扯蛋了。”

那一刻,看着近在咫尺的女神,我突然想起了陈精典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每一只麻雀的死,都有特殊的天意。

每一位广场舞大妈,都有可能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啊。

那天之后,我认真想了很久,甚至第一次计划起了自己的未来,谨慎程度堪比面对高考卷子上的选择题。

楼下的这片小花园,花衬衫和女神的关系,是我接近女神的唯一一线生机。

我想要拉住女神的手,搂住女神的腰,我想和她翻山跨海,翱翔于祖国大地。我想和她过日子,她做饭我洗碗,我想让我儿子叫她妈咪。

在无法接近女神的日子里,以上,是我豪气万丈的想象。

但现在,莎士比亚告诉了我什么叫做天意,我的想象开始变得实际了。只要女神能知道世界上有我这么个人存在,我就圆满了。

我制定了作战方案,方案很简单:下楼——接近花衬衫——讨好花衬衫——跪舔花衬衫——获得花衬衫的引荐——接近女神——讨好女神——跪舔女神——得到女神的爱。得不到我也心甘情愿。

我人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类似“奋斗”一样的冲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