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情薄 疫情恶

翁泉海和老沙头再来到矿场管事办公室,那管事靠在椅子上睡着,鼾声阵阵,他活动着身子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差点从椅子上摔倒。翁泉海上前扶住管事。

管事睁眼问:“你们怎么还没走啊?”翁泉海说:“走了,又回来了。先生,那药方的剂量确实不足,需要加量才能迅速见效。”

管事摇头说:“我都跟你讲清楚了嘛,药方是几个大夫反复商讨出来的,怎么会剂量不足呢?再说,你一张嘴顶得上人家好几张嘴吗?”翁泉海耐心地说:“先生,如果药方剂量充足,服用半月有余,矿工们的病情应该有了很大好转。可目前他们依旧上吐下泻,还不断有人送命!我请您立刻加大药方剂量,迅速控制病情。”管事推托说,事关重大,他得上报。

两天后,翁泉海和老沙头又来到矿场管事办公室催问。管事说:“上面没回信,你催我也没用!”翁泉海说:“管事先生,要不您先把药剂量加足,等矿工们的病好了,您也是大功一件啊!”管事摇头说:“可要是吃出毛病呢?人命关天,我可不敢做主。”

翁泉海和老沙头出了办公室,二人坐在路边石头上。

翁泉海看着老沙头说:“那个管事是在有意拖着咱们,你说他为什么这样做?”老沙头说:“药剂量不足,一天的剂量如果分两天用,那几个大夫不但可以多收一天的出诊费,还在这有吃有喝。”

翁泉海皱眉:“可这对管事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收了他们的钱?如真是这样,可是图财害命!他们于心何忍啊?不行,我还得找他。”

翁泉海再见管事,直接说:“我知道此事责任重大,要不这样,我写封信,签上我的名,您帮我转交给总管,可以吗?”管事只好答应。

翁泉海很快写好信送来,管事拿着信看:“字写得不错啊,行了,信就放我这吧。”他把信塞进抽屉里。

晚上,翁泉海和老沙头他们在客栈客房内商量事情,窗外突然传来声响。斧子拉开窗帘,鲜血顺着窗户淌下来。翁泉海他们走出来看,一只鲜血淋淋的死兔子躺在地上。翁泉海故意高声说:“把兔子炖上,今晚撑个饱!”

一晃三天过去了,管事那里还没有信儿。心急如焚的翁泉海决定自己支锅煎药!他让来了去矿上的药房抓药,让斧子去买一口大锅,他和老沙去弄柴火。

第二天,矿场空地上,一口大锅支起来。柴火熊熊燃烧,锅内药汤翻滚,热气腾腾。来了搅动着药汤,斧子扇着火,翁泉海、老沙头站在大锅前。

不远处,众矿工都往翁泉海这边看。来了和斧子走到众矿工近前。来了大声说:“各位兄弟,上海泉海堂的翁泉海大夫已经把药煎好了,此药专治霍乱病,大家快去我们那边取药,一会抢没了,可就喝不着了!”

矿上盛药人走过来喊:“这药是随便送的吗?吃坏了算谁的?赶紧滚蛋!”

斧子上前推开盛药人。两个打手过来要干架。

翁泉海赶紧跑过来望着盛药人拱手说:“兄弟,我是上海泉海堂的大夫,叫翁泉海。我既然是大夫就可以治病。患者就医,找什么样的大夫,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们没权力干涉。”

盛药人冷笑:“好,那我就看看,谁去喝你的药。”他走到众矿工近前说,“都听好了,矿上非常重视大家的病情,特意请了好几个名中医合力给大家开了药方。你们如果信得着,就喝我们的药,如果信不着,就喝他的药,全凭自愿。话说回来,要是喝他的药喝死了,可别找矿上的麻烦!”

翁泉海高声说:“矿工兄弟们,你们服矿上的药已经半月有余,是什么疗效你们自己清楚。如果你们信得着我,可以试试我的药。我的药是自己花钱煎的,就是为了治好你们的病,我不收你们一分钱的费用!”

一个矿工拄着木棍颤颤巍巍地走到翁泉海近前:“大夫,我这条命看来保不住了,临死前,我是死马当活马医,我喝你的药。”

接着,又有几个矿工前来盛药。然而,那几个矿工喝了翁泉海的药竟然无效!他们的家属来质问翁泉海。

翁泉海大声说:“矿工兄弟们,请你们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容我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今天把话放这儿,如果治不好你们的病,我绝不会走,不但不会走,我的命也得留在这儿!”

翁泉海回到客栈客房内,把来了从矿上药房买的那包药拿出来望闻拿捏。老沙头说:“能不能是药材出了毛病呢?”翁泉海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翁泉海火速来到上海诚聚堂药房,请崔掌柜辨别从矿上药房买的那包药。崔掌柜经过望闻拿捏,告诉翁泉海,这包药里的藿香梗是枯树枝。不法药商把形似藿香梗的枯树枝放在藿香里熏染,枯树枝就有了藿香味,此法能以假乱真。

翁泉海回到矿上和老沙头分析:大夫用药剂量不足,是为了多赚出诊费,药商卖假药,是为了多赚药材钱,他们各有所图。如果矿场管事清楚这些事却闭眼装看不见,那管事、大夫和药商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三家联起手来,可是一张风雨不透的大网。翁泉海决心要揭开这害人的黑幕!

翁泉海让斧子到矿场药房按那些中医的药方买一服药,拿回来一看藿香梗果然是假的。来了出去调查后回来说:“药材有矿上人护运,等煎完后,药渣子被立刻运走,全倒进一个大坑里,迅速烧毁了。”

翁泉海点头:“果然如此,看来那个管事对此事心知肚明。来了,你和斧子迅速回上海,买二十捆藿香梗来,要整支的,千万不要切碎!”

夜晚,丛万春、管事以及四个中医和三个药商在矿场饭馆雅间内聚会。

管事说:“人命关天,要是死多了事就大了,我担待不起啊!那个姓翁的写了一封信让我上报总管,我把信烧了,这都是为了你们。”丛万春擎起酒杯说:“管事先生,您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我们是感激涕零,兄弟几个,一块儿敬管事大人。”三个药商和四个中医站起给管事敬酒。

丛万春稳住管事说:“我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本打算重新调配药方治病,可那姓翁的来了,还自己支上摊儿,他要是把病治好了,那就是打咱们的脸,您往上也无法交差啊!”胖中医说:“就算把病治好,也得是我们治的,不能让那姓翁的占到便宜。”

丛万春说:“管事先生,只要那姓翁的不插手,这病何时治好,都在咱们手里掐着呢,也就是您一句话的事。”管事担心道:“那姓翁的又回来了,回来后就没动静。我心总有些不落底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