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第4/5页)

翁泉海担忧道:“高小朴聪明伶俐,医术进步很快,如果他不走歪路,数年之后,必成大器。但他闯荡江湖多年,沾染一些恶习,并且性情不定。他趁我不在家,坐堂行医,虽然理由很充分,但也不免有急功近利之嫌。说到底,我对此人不放心。翁家世世代代,没铃医的脉。”

葆秀说:“小朴毕竟年轻,需要调教,等调教好了就能长成个人。”

吴雪初对自己的刺血疗法一直信心百倍。这天,一个女患者来就诊,吴雪初给她切脉后说:“左寸脉濡数,为热伤心神,治以清热养阴安神。”患者丈夫问:“吴大夫,您的意思是说此病能治好?我们就是为您的大名来的。”

吴雪初点头说:“我吴家祖传的刺血疗法有多高明,你只管看看墙上的那些照片,照片里那些人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患者丈夫说:“我找了不少大夫,都没能治好我夫人的病,我们投奔您就是信得过您,求您治好我夫人的病吧。”

吴雪初说:“你夫人的病甚重,可对于我来说不难,尽可放心。”

第二天,吴雪初站在照片墙前,拿毛巾擦抹相框。门被撞开了,患者丈夫背着女患者走进来,患者浑身沾满血迹。

患者丈夫说:“吴大夫,你给我夫人刺血后,她倒是清醒不少,半个时辰后,热退了,汗也止住了,可睡了一宿觉,她满身冒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雪初说:“先生,您不要急,我这就给您夫人止血。”患者丈夫问:“吴大夫,这血你到底能不能止住了?”“怎么不能,您少安毋躁,容我想想。”“还想什么,等血流光了,你想出办法又有什么用?!”患者丈夫说着背起患者走了。

这天上午,吴雪初带小梁刚出门,遇到患者丈夫提着篮子走过来。吴雪初问:“先生,您夫人的病怎么样了?”“好多了,我特意过来感谢你。这一篮子鸡蛋你收着吧。”患者丈夫说着从篮子里掏出鸡蛋,抛向吴雪初诊所的牌匾。

吴雪初喊:“先生,请您把话讲清楚,不要乱来!”

患者丈夫说:“我夫人到你这治病,你用那几根破针乱扎,给我夫人放了不少血,还说肯定能把我夫人的病治好。我夫人被你扎得血止不住,我们赶到西医院,西医说我夫人得的是白血病,就怕出血,一旦出血就止不住。庸医,你碰上不能出血的病还放血,这是要杀人啊!我非让警察把你抓起来不可!”

吴雪初解释道:“先生,病这东西,西医有西医的治法,中医有中医的治法,您不能偏听偏信。您进屋,我们把这事的前前后后彻底讲清楚,您看行吗?”

二人进屋后,患者丈夫说:“有话你赶紧说吧,我那一篮子鸡蛋还没扔完呢。”

吴雪初说:“先生,您夫人病重不假,我的祖传刺血术也不假,您没等我诊治完就走了,这事不能全怪我啊!”

患者丈夫说:“你给我夫人放完血止不住,到头来是人家给止住的,要是没有人家,我夫人的血不是早淌光了?这笔账还得算在你头上!”

吴雪初辩解:“谁说我止不住血,我不是没来得及吗?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算了,我不跟你说了,等着报纸上见吧!”患者丈夫说着欲走。吴雪初喊道:“先生,您等等。您夫人遭受病痛之苦,我深感同情。如今,您夫人已经住进医院,花费肯定少不了。医者仁心,我给您拿些钱,也算尽点微薄之力。”

患者丈夫点头同意了。

没过几天,患者丈夫又来了。吴雪初急忙站起说:“先生,您夫人的病好些了?那种病不好治,急不得。”

患者丈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治病花了那么多钱,能不急吗?吴大夫,我夫人的病,你可是插了一手,这账你不能不认。这段日子,不少记者来找我,追根刨底,我只字未提你的大名。可是人穷志短,逼急了就怕我这张嘴兜不住。你是名医,赚钱对你来说是伸手就有的事。好人做到底,你再帮帮忙吧!”

吴雪初赔笑道:“先生,您一定想错了,我就是个大夫,哪能伸手就来钱呢?赚的那点钱也只能养家糊口罢了。”

患者丈夫指着墙上的照片说:“这些人都不简单啊,他们哪个不得供着你!你不用跟我假哭穷,我拿钱就走,绝不废话,你看着办吧。不行咱们还是报上见,我让你出个大名!”

吴雪初气极了,怒道:“你想得美!我吴雪初行医大半辈子,病看得多,人见得也多,要是扛不住事,能在这把椅子上坐到今日吗?你想讹我钱,没门;你想让我上报,尽管弄去,我等着看报上的大名!”

吴雪初因为那女病人的事很不开心,就来到赵闵堂这里闲聊。赵闵堂说:“雪初兄,我早就劝过你,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病在翻新,医术就得跟着朝前走。祖传的东西可用,但也不能全用。你就是不听,如今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何是好?”

吴雪初不乐意地说:“闵堂,你这是宽我心呢还是给我添堵呢?”赵闵堂说:“雪初兄,我这是肺腑之言,是为了你好。”

吴雪初说:“你就不用操心了,那人说要把我弄报上去,都几天了,一点动静没有,吓唬人的手段,在我面前不好使。此事已经过去,不要再议了。”

赵闵堂提醒说:“你就不怕他们再使出什么手段来?”吴雪初说:“就算他们告到法院,我也不怕。法院吕副院长是我的朋友,私交好着呢。”

吴雪初嘴上那么说,可心里还在打小鼓。于是,他在一个饭店请吕副院长。吕副院长对他说:“人家还没告呢,怕从何来啊?他们要是敢无理取闹,我能坐视不管吗?”吴雪初放心了。

可是,烦人的事没完。吴雪初诊所牌匾上被扔上了鸡蛋,黄蛋液滴落下来,诊所门上写着大红字“庸医害人”。

吴雪初来到赵闵堂家诉说烦人的事:“你说这破裤子缠腿,可怎么办啊?”赵闵堂说:“你不是认识满墙的人吗?”吴雪初说:“墙上是挂着的人,是敬着的人,都是老神仙,不到万不得已下不来。”

赵闵堂说:“你要叫警察抓他们,那就是彻底撕破脸了,对谁都没好处。他们之所以没把你弄报上去,就是想再敲诈你的钱。”

吴雪初说:“我难道就让他们敲诈不成?闵堂,那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后来才品过味来,我知道那都是兄弟话,我打心里感谢你。眼下那人敲诈我,你要帮帮我啊!”赵闵堂说:“你没找齐会长问问?”

吴雪初说:“齐会长说这事最好找副会长翁泉海,翁泉海主要负责维护学会中医的权益事宜。”赵闵堂说:“没错,翁泉海那人脑瓜好使,有号召力,你找他讨讨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