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页)

汝鄢克惠微微一叹:“我见沈道长说话声音隐有阻滞,想来是内伤在身,久不痊愈,若你愿意来临川学宫养伤,我可以会同陈主宫中最好的太医一道全力帮你医治伤势!”

沈峤曾听晏无师说过,汝鄢克惠与当今陈朝皇后柳敬言乃是同门师兄妹,所以汝鄢克惠跟陈朝皇室关系甚密,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否则一般人不至于能随口以宫中太医来许诺。

但汝鄢克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沈峤依旧微微动容:“多谢汝鄢宫主,沈某何德何能,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从命。”

老实说,汝鄢克惠实在想不到自己今日会白走一趟,因为于情于理,沈峤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忽然想到那个关于晏无师和沈峤关系甚为荒谬的传言,但立马又觉得果然荒谬得可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罢了,临川学宫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汝鄢克惠面露淡淡遗憾。

沈峤也露出抱歉的神色:“贫道冥顽不灵,累宫主亲自跑一趟了。”

汝鄢克惠笑道:“此去行馆之路不远,不过不是当地人的话,也很难找得到,你身旁这小贩被人迷晕了,可要我代他送你一程?”

“汝鄢宫主真是闲得发慌,不进宫与你的皇后师妹叙叙旧情,跑到这里来说服阿峤弃暗投明,可惜阿峤铁了心要跟着我,你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这句话自然不会是沈峤说出来的。

一个人从街巷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与方才汝鄢克惠刻意营造的玉声不同,晏无师走路没有半点声音,衣袍翻飞却又潇洒飘逸得很,仿佛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停下脚步,值得他注目片刻。

于无声处自张狂。

汝鄢克惠面色不变,甚至露出一丝笑容:“想来自晏宗主闭关之后,我们便不曾见过,如今一见,晏宗主果然功力精进,一日千里。”

晏无师在沈峤身后半步左右停下,没有再往前一步,他微微眯眼打量了汝鄢克惠一下:“但你却在原地踏步,比十年前也没有多少长进。”

说罢这句话,两人就不再说话,都互相望住对方。

不知情的人看见这幅场景,只怕还当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晏无师的衣裳无风自动,汝鄢克惠却偏偏半片衣角都不晃一下。

沈峤忽然道:“二位要动手,还请另外选个地方,这里还有个不谙武功的寻常百姓,勿要殃及无辜的好。”

话刚落音,汝鄢克惠就动了!

但他的方向并不是晏无师那里,而是径自朝城外掠去,遥遥留下一句话:“城外有空旷处!”

这句话带上了内力,汝鄢克惠的功力岂是作假,当即几乎就传遍半个建康城,闻者无不耸然动容。

晏无师冷哼一声,也未见如何动作,身形已在几丈开外。

与此同时,在他之后,数道身影先后飞掠尾随而去。

那是听见动静纷纷赶去观战的江湖人士。

这一战,注定惊动天下!

……

汝鄢克惠这一声,惊动的不止是一两个人,但凡此时身在建康城中,又正好听见汝鄢克惠说话的人,必是精神一振,纷纷赶了过来,即使他们不知道与汝鄢克惠的对手是谁,但能得他亲自邀战,必然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若能旁观这样一场精彩交锋,必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人想错过。

然而想跟上去观战并不是那么容易,汝鄢克惠的话一出口,他就与晏无师二人一前一后往城外掠去,身形飘若惊鸿,眨眼视线之内只剩下两道残影,再眨眼,连最小的影子都瞧不见了,许多轻功稍逊一些的,当即就只能望这两人离去的方向目瞪口呆外加顿足扼腕。

不过能跟上的也不少,像六合帮帮主窦燕山,同样也因为在听见动静而恰逢岂会,此时他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还能对晏无师喊话:“晏宗主可还记得出云寺之夜,你给我六合帮带来诸多麻烦,窦某今日也想会会你!”

这天底下能让晏无师放在眼里的人不多,但绝对不包括窦燕山。

是以窦燕山的话一出,就听见晏无师哂笑一声:“我晏无师不与无名小辈交手!”

这句话同样用上了内力,传出很远,不仅追在后面的窦燕山,连还在原地没动的沈峤也听见了,其他人当然更不用说。

许多人暗自发笑。

缺德点的,当即就笑出声来。

窦燕山脸色一黑。

江湖上看见窦燕山出手的人不多,毕竟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位高权重,若事事都要亲自出手,那这个帮派也混得太惨了,但不管怎么说,他的武功,就算不入十大,起码也是一流高手。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入晏无师的眼。

此人的狂妄霸道,目无余子可见一斑。

但谁让人家有这个本钱和实力呢?此话一出,除了窦燕山之外,其余人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窦燕山脚下不停,又扬声道:“晏宗主可听过骄兵必败这句话?”

他这话足足灌注了九成内力,离他稍近的人,当即就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头晕恶心。

那些人不由一凛,再也不敢小觑窦燕山。

沈峤没有追上去。

因为他知道晏无师与汝鄢克惠二人实力即便有差别,这种差别也是微乎其微的,到了他们那个层次的高手,输赢并不在那一点内力或招数,而在于对机会的把握,以及对对手的了解,有时候分毫之差,胜负就此颠覆。

那两个人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这次就算不用上十成十的功力交手,起码也会用上八九成,以沈峤如今的功力,要追上也有点勉强,即便能追上,也得耗损不少真气。

反正两人这一交手,打起来时间肯定短不了,他顺着众人追过去的方向找过去,最后无论如何也能找得到的,于是也不着急,先将小贩搀扶起来走到街口交给别的摊贩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再朝城门处走去。

刚出了城门,便听见白茸娇笑:“沈郎这样一步步地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

沈峤挑眉:“白小娘子怎么还没去观战?”

白茸嗔道:“奴家与你是头一回见么,总是白小娘子白小娘子地叫,你不肯叫茸娘,叫一声牡丹也好呀!”

她见沈峤没理自己,还在往前走,跺一跺脚:“好啦,这样磨蹭拖拉,你自己不急,奴家还替你急呢!这一战机会难得,许多人现在都拼了命地追过去,再晚可就占不着好位置了!”

说罢她伸手过来抓沈峤,沈峤待要避开,便听见她娇声哎呀:“送你一程呀,你躲什么,难不成还怕我轻薄你?”

沈峤无语,片刻闪神就被她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