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页)

“禀陛下,刺客是箫家的苏银。”侍卫禀报。

短暂的沉默,帛泠轻问:“萧彻呢?朕要他的解释。”

“禀皇上,方才听说府前街走水。箫少保好似和锦衣侯一同赶过去了。”

帛泠挑起一边的眉:“哦?走水的可是阮宝玉家?”

“据说是。”

真会算时间。

帛泠人靠后,头枕门墙,看看带着黑烟的天空,“封锁消息。派人去请箫少保回府,此案交大理寺秘密处理。事情水落石出前,萧彻不许擅离!”

没错,火烧得很巧,就是阮宝玉家着了火。

火势很雄壮,根本救不了。

阮宝玉与阮侬并排坐在对街地上,大家捏着刚刚烤熟的鸡翅,拔毛去皮,直接啃。

先赶到的是萧彻,他一过来就死死地扣住阮宝玉双肩,大颗大颗汗珠从额角落下,累得只会喘粗气,说个“你”字:“你……你,你……”

“萧兄,我没事。”阮宝玉维持着一手一鸡翅的优雅姿态,目光却一直向萧彻身后瞄。

侯爷怎么没来?

当看到帛锦时,宝公子得意地又啃了口鸡翅。

不小心啃到鸡毛时,李延气喘吁吁出现了,胡乱地摇着手:“不好了,管府有人刺杀皇帝了,传出消息说,被抓的是苏银。”

阮宝玉收敛花痴笑容,将头一缩。

“萧少保,快想办法。皇上派人来拿你了。”李延撩袍,一路跑近。

萧彻一怔,深深望了阮宝玉一眼后,转向李延反问:“我该想出什么办法?”

出了这事,除了束手就擒外,还有什么办法?

“苏银将军无辜,我可以面圣去作证。不过现在皇上在气头上,你先躲躲,再做打算。”李延急道。

萧彻缓缓回身,走到帛锦跟前:“我说过,我很羡慕侯爷,萧某要顾及很多。”

帛锦锐气瞳仁一缩,心里很明白他这位皇叔,是个醉心皇权的人,而帛泠是不可能错过灭萧家这个机会。

萧彻这命,贱如草芥。

一念转变间,帛锦将折子随手抛入火中:“谁说我是烂好人?”

※※※※※※※※※※※※※8月24日更新※※※※※※※※※※※※

李延老实,真在萧彻被押走后,连夜进宫去寻帛泠申辩。

帛泠很有心地给李延赐坐,很耐心地听他解释了半天。

夜风从窗缝挤进,吹斜了烛火,灯下的影子瞬间拉得很长。

帛泠指扣黑檀龙案:“所以?”

“所以苏银他不可能在短时间犯下如此大罪。”

“哦,你说的,我都听说了。这类谣言比较让人误解。”帛泠口气表示相当理解。

“皇上,这不是谣言!”李延猴急,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几时到帛泠口里成了谣言?“再说萧家没有理由,做得那么明显。”

“有个理由。”帛泠缓缓目光压向李延,谦和地低笑,“朕想灭了萧家。”

——天下最大的理由,最好的理由。

李延一惊,好悬没从椅子上摔倒,搞半天是皇帝搞娱乐消遣。

“李延,你不是外人,朕对你明说好了。永昌银矿被炸毁,近两年恐怕是恢复不了了。国家哪里都需要银钱运作,所以必须要找到可以取而代之银矿。而最佳选地在离钟。”

离钟,隶属临淮王。李延头也开始痛了。

“现在的萧家,对朕威胁过大,朕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予萧鼎?”帛泠,又送出个深远的微笑;声音却如一条冰凉凉的蛇悠悠然地钻入李少卿的耳朵里,寒嗖嗖且带点毒。

颠倒黑白,是是而非,一切却可以被他弄得很有理由,而且九五之尊的他兴头已起,谁管得了?

尽管这样,一向盼善断恶的李延,还是本能地拨弄下脑袋,感觉不能接受。

帛泠好似很为难地吸了口气,略微停顿后,怏怏道:“这样吧,卿只要苏银招认是萧家指示所为,朕答应既往不咎,不取他性命。”

“陛下,据臣知道苏银这人脾气刚毅,他如坚持不招呢?”李延跪地。这明明白白的欲加之罪,谁肯认呢?

帛泠微微扬起下颚,冷冷一笑:“你们大理寺的刑具是摆着,让人欣赏的么?”他向来喜好坚毅之物,更爱亲自毁之,这层邪恶绝对登峰造极。

一句话,李延彻底萎了。

恍恍惚惚,他回到大理寺,就见阮宝玉趴在案头,手点卷宗,思考着。

许是听到脚步声,宝公子抬头,一乐:“回来了,结果如何?”

“好消息,明日审苏银,皇帝屏后监听。”他坚持请命的后果。

“我让你买通太监,去吹风说苏银好话。去了么?”

“银子是收了,不知道效果。”

“哦。”

宝公子抓抓头,继续看案卷。

“你看什么呢?”李延问。

“研究明日对苏银用该上什么刑。”

“明日皇上监督呢,做不了假了。”

宝公子摇摇手指,脱口而出:“我在研究用哪项最狠。”

李延反应,憋着的怒火骤然高涨,指着阮宝玉的鼻子,骂道:“你祖母亲的,我问候你全家!”

“阮侬,是我儿子。”

“他不算。”

“那就剩我了,多谢关心。”阮宝玉耸肩。

李延拿这赖皮无法,气得直咬牙跺脚。

“别祭出你的晚娘脸了。刑若做不了假,我们就来个长痛不如短痛。一次重刑,让苏银痛死吧。”宝公子很正经道。

李延惊悚:“什么刑?”

宝公子出手果决地一指,瞳仁映像里映出一个“剜”字,堂内灯火颤动。

堂外门廊,帛锦皱眉,独站月下深思不语。

天明。

大理寺大门紧锁,对外关闭。

堂内一片肃穆。帛泠果然来了,悠闲地坐在四扇风屏后旁听。

阮宝玉醒堂木一拍,正声道:“带苏银。”

苏银被压上堂,沉重的铁镣在地砖拖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今日苏银,九死一生。

过场的都是废话,关键就是要他招认。

李延嘴里的大道理说得琅琅上口,苏银跪着充耳不闻,脊梁笔挺。帛泠透过屏风镂纹,屡屡向他那个位置瞧,想着朝气蓬勃的家伙如何销声匿迹。

“苏银,再不招认,大理寺可要用刑了!”

阮宝玉拍案。

李延眼皮一跳。

苏银抬头凝望,有点出神。

帛泠接过随行内侍递上的清茶,低头轻轻吹动瓷盅上方的热气。

苏银被按倒,精赤地趴在堂的中间,地砖冰凉。

刑为剜刑。

烙铁烙熟了后小腿,在用刀剖开焦皮,掏剜出肉。

由浅挖深,由上至下地剜。

“嘶”地一声。

烙铁烧下,苏银感到每根血管都在发烫,一根接着一根爆裂开来。

随之冰冷的刀划开皮肤,反倒给了他痛快的解脱,紧接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