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银闸刀(第2/4页)

她们都贡献出一些衣物堆在莱拉的床上,床上凸起一块,看上去就像她还躺在那儿一样。她们都发誓,到时候就说什么也不知道。然后,莱拉听了听,确定门外没有人过来,她便跳上了柜子,推起天花板上的那块扣板,爬了进去。

“什么都别说。”她冲着下面正在注视着她的三张脸庞低声说道。

然后,她轻轻地把扣板放回原处,打量着四周。

此时,她正蜷在一条狭窄的金属通道里,横梁和支柱组成的框架支撑着这条通道。天花板上的扣板有点透,有一些光线从下面透了上来。借着微光,莱拉发现,这个狭窄的空间(大约只有两英尺高)从她的周围向四面八方延伸。里面排布着密密麻麻的金属管道和导管,很容易迷路。不过,如果她始终沿着金属通道走,不碰到那些扣板,而且不发出任何声响的话,应该能够从实验站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潘,我们像是回到了乔丹学院,”她低声说,“像在休息室偷看一样。”

“当初要是你没去休息室偷看,就根本不会有这些事了。”他低声回答道。

“所以就得由我来解决这些事,是不是?”

莱拉弄清了自己的位置,辨认了一下会议室的大致方向,然后便动身了。这可不是一趟容易的旅程,因为空间狭小,蹲都蹲不下,她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行。时不时地,她还得从方形的大管道下面挤过去,或者从供热管道上面爬过去。莱拉觉得,自己爬过的这几条金属通道都建在内墙上方,因为在那些地方,她感觉到身体下面的支撑结构十分结实,让人感到踏实放心。但是这些通道都非常狭窄,边缘锋利,她的手指关节和膝盖都被割破了。没过多久,莱拉便觉得全身疼痛、肌肉痉挛,身上满是灰尘。

但她知道自己大致是在什么位置,她也能看见她的皮衣——那黑乎乎的一团,塞在自己宿舍的天花板上,会给她指明回来的方向。她能分辨出哪个房间里没有人,因为在那里,没有光线从扣板下方透进来。她不时会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声音,她停下来去听,但那只是厨师在厨房里,或者是护士在不知道什么房间里交谈——莱拉认为那儿可能类似于乔丹学院的公共活动室。她认为他们的交谈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又继续向前爬行。

最后,她来到了一处地方。她估计下面就是会议室。的确,这里有一块区域,上面什么管道也没有,空调和供热管道都在一侧。那是一块宽阔的长方形空旷区域,所有的扣板都均匀地透着光。她把耳朵贴在扣板上,听到成年男子低沉的说话声。她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她仔细地听了听,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尽可能凑近讲话的人。然后,她全身趴在金属通道上,竖起耳朵努力地听。

下面偶尔传来餐具碰撞的叮当声,倒饮料时玻璃杯之间的敲击声——这就是说,他们在一边吃晚饭一边交谈。莱拉觉得,一共有四个人的声音,其中包括库尔特夫人,另外三个人都是男的。他们似乎是在讨论那些逃走的精灵。

“但是,是谁在负责管理那个部分?”库尔特夫人用那温柔悦耳的声音问道。

“是一个叫麦凯的搞研究的学生,”其中一个男子说,“不过我们还有自动报警装置,防止这类事情的发生。”

“但这些装置并没有发挥作用。”她说。

“请恕我直言,库尔特夫人,这些装置发挥了作用。麦凯跟我们明确地说,他今天上午十一点离开那座房子的时候,把所有的罩子全都锁上了。当然,在任何情况下,通向外面的门是不会打开的。因为他从里面的那道门进出,他通常都是这样。门锁的控制器上还需要输入密码,他每次输入密码,控制器的内存都会有记录。如果输错密码,就会响起警报。”

“可是警报并没有响。”她说。

“响了,但不幸的是,警报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参加消防演习。”

“但是,等你们回到室内的时候……”

“很不幸,这两个警报器使用的是同一条电路。这是设计上的缺陷,应该予以纠正。这就是说,当消防演习结束,关闭消防警报的时候,实验室里的警报也被关闭了。但是,即使那时候还是有机会弥补的,因为每次正常日程安排被打乱之后,都要按照标准程序进行检查。但是,库尔特夫人,在这个时候,您出人意料地到来了。请您回忆一下,您当时就明确要求,在您的房间里会见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这样,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人回到实验室。”

“我明白了,”库尔特夫人冷冰冰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精灵就是在消防演习的过程中被放走的。这样,嫌疑对象的范围就要扩大到包括实验站里所有成年人。这一点你们想到了吗?”

“您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一个孩子干的呢?”另一个人说道。

她没有说话,这个人继续说道:

“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每一项任务都要求他们付出全部的精力,他们也都完成了任务。任何一名工作人员都不会打开那扇门,根本不可能。因此,或者是从外面来的别有用心的人干的,或者是这儿的某个孩子找到了那里,打开门和罩子,然后又回到主楼前面。”

“那么你准备调查什么呢?”她问,“不,我又想了想,不必告诉我。库珀医生,请你理解,我批评你们并非出于恶意。我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两个警报共用一条电路,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误,必须立即改正。负责警卫的鞑靼军官也许能帮助你们调查。我只是把这件事作为一种可能性提出来。顺便问一下,消防演习期间,鞑靼人在哪儿?我想你们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了吧?”

“是的,我们想到了,”那个人有气无力地说,“负责警卫的鞑靼人——每一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巡逻,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相信你们已经尽力了,”她说,“好吧,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非常遗憾,不过这件事情就说到这儿了。跟我说说这台新的切割仪器的情况吧。”

莱拉吓得浑身一抖。这句话的意思只会有一个。

“哦,”医生开口了,他发现对话转向另一个话题后,松了口气,“我们取得了真正的进展。如果使用最初的那种型号,永远也无法完全消除病人受惊吓而死亡的风险,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做了很大的改进。”

“斯克雷林丑人用手做得更好。”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一个人开口说道。

“那是因为几百年的实践。”另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