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身份铭牌

初探风云府。

“无情画道——”宫烁冷淡的神情为之动容。

老祖宗口中的两件物品都珍贵异常。龙蕴皇腾纸所绘的画作, 不管内容为何,纸张本身就价值连城,存世数量不超过五张。可它的价值再大,哪里能跟为宫家培养出画尊的《无情画道》功法相比较?

他还不知道丢失作品里有画中仙, 心中只道, 难怪身为画尊的老祖宗, 在失了东西后, 都无法保持心境。因为《无情画道》对宫家太重要了!

宫家老祖紧紧捏成拳头的手指, 青筋暴起, “《无情画道》秘籍, 若被旁人得去, 我宫家最神秘的功法, 就不再是秘密。”

她眉宇间越发冷峻,向自家小辈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引导对方与她同仇敌忾:“此人来者不善, 他获得秘籍后,只怕能逆推出无情画道的破解之法, 将来针对我宫家。必成大敌!”

对方连象征宫家的凤栖梧桐笔架都夺去了。敌对关系还用说明吗?

宫家老祖语气决绝道:“此人绝不可放过!宫烁,只有你与他正面接触过。除了面容, 他身上还有什么能判断身份的特征, 抑或是可以追查的线索吗?”

宫烁还沉浸在失去《无情画道》秘籍的震惊中。为何老祖宗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于佛堂, 而不是随身携带?为何那名画君会知道佛堂里有重要物品,这个连他身为宫家家主, 都不知道的秘密?

“老祖宗, 容我仔细回想。”宫烁掩去疑色, 慎重回忆着那人的身形体貌。

他心中止不住在揣测,自家老祖表现出的种种不合理地方。比如, 对方为何要将画作与秘籍放置在一处?

是否因为那幅画见不得光,所以老祖宗想要追回东西,必然要找更加合适的借口,才能全面通缉对方?

那锦盒里,究竟有没有《无情画道》秘籍?若老祖宗真将秘籍和画放在一只锦盒中,是不是说明此画的价值,在老祖宗心里和《无情画道》一样重要?或者……比《无情画道》更加重要?

他觉得自家老祖越发陌生,虽口中说着《无情画道》对宫家的重要性,却未妥善收藏,仿若演戏。在对方眼中,宫家真有那么重要吗?她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见宫烁苦思冥想,久久不语,宫家老祖有所动作。

她一念成画,轻轻一挥袖子,就还原出了顾有枝的画像,将其点睛出来。

“本尊将顾有枝音容笑貌重现,望你找出其中不同之处。”她说着看向出现的幻影,不由失神。

记忆中的顾有枝被具象化,立于两人面前。俊逸无双的面容,风姿卓越。

可惜没了那幅原画,空有对方的幻影,就算她画出一模一样的画作,也已不是画中仙了。

宫家老祖心有不甘,习惯性的运转修为,从凤栖梧桐笔架汲取反哺之力。落空的修为,和不再弥漫周身的墨气,让她想起自己已失去这件蕴养百年的至宝,神情更加寒冷。

宫烁仔细打量从画中走出的虚像,目光落在顾有枝被袖子完全遮掩的手上。

“怎么?你已经有了发现?”宫家老祖敏锐感知到宫烁的气息有瞬间的变化和迟疑,咄咄逼人道,“尽管说,是否有价值,本尊会自行判断!”

宫烁已经习惯了老祖宗一贯的强势口吻,点了点头,他在自家老祖面前,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心思,不如坦然交代。开口道:“戒指!那名画君与此图容貌别无二致,从身形看不出差别。不过与他交手时,我看到他手指上戴着一枚青竹戒指。”

他无法一念成画,走到书桌前研墨,勾画出了那枚戒指的模样。

宫家老祖拿起此画仔细端详,只一眼,她便呼吸一滞道:“你当真没看错?”

宫烁点头没有说话,宫家老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双手捏皱了宣纸边缘。

“这戒指——”宫家老祖眼神放空,陷入回忆中道,“顾有枝确曾戴过此款饰物,只是本尊没画在这幅画上。”

为何连百年前,顾有枝佩戴过的首饰,今日来此的敌人也了然于胸?这说明了许多问题。对方显然掌握了顾有枝的许多生活细节。这使得局势,让人更加看不透了。

宫焕颜依旧不觉得,那些沉寂多年的画君或是画尊,会不顾身份颜面,特意跑来冒充顾有枝与她为敌。

抛开不可能,剩下的,便是荒诞到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顾有枝!他真的回来了——阴魂不散!”宫家老祖强压下喉咙里往外涌动的铁锈味,神情癫狂道,“既然能再次出现,为何百年来,连一句话都不愿施舍给本尊?”

“……”宫烁悄然抬脚,整个人往外面无声的移动。今日与顾有枝对话多句的他,自觉悄然离开,免得触对方霉头。

“回来!”宫家老祖冷厉道,“事情还未汇报完,你打算去哪儿?”

宫烁停下步子,认命的无声叹息道:“老祖宗还想知道什么?”

宫家老祖冰冷道:“船回来了吗?顾青舟可还待在船上?”

“此事还未……”宫烁说到此处,话语一顿,因为一只蝴蝶落在了他肩头。

他抬起手指,那蝴蝶就落在他指尖,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但传递来的信息,也被他全然接收到了。

宫烁转过头,发现他派去负责此事的属下,已经疾速来到门外,手里还捧着东西。

宫家老祖冷笑道:“看来已经有结果了。”

宫烁低头回禀道:“刚确认消息,顾青舟已经不在船上,他留下了一封告别信,以及一幅赠我的画作。”

宫家老祖一挥袖子,两样东西都从宫烁的属下手中,飞到了她面前,“既然是写给你的,你自己拆开吧。”

宫烁接住两样东西,当着对方的面先拆开了信。信中顾青舟只写道,自己已经回青云画院,请他们不必记挂。

用词中规中矩,除此之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让人抓不住痛脚。

宫烁又打开了画,发现是自己曾在对方房中看了许久的《高山流水图》。不过只是拓本,想来是见他欣赏画中的新技法,顾青舟就留下来给他参考,做个念想。

宫烁道:“此画名叫《高山流水图》。是顾青舟做客时所绘,我曾赞过此画。”

“高山流水?”宫家老祖光听此画名字,嘴角就露出冷笑道,“水火不相容,好一个《高山流水图》,他对宫家的恶意,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宫烁淡淡道:“顾青舟本就是青云画院弟子,擅长画青绿山水。不过是失了绘心,才改为绘制水墨山水。我宫家曾逼其三年内不得婚配,纵然他心中有怨,也情有可原。他区区一名画师,老祖宗难道还怕他翻出浪花?”

骄傲如宫画尊,纵然顾青舟的画作就在眼前,她也不屑看一眼。不然见到《高山流水图》,她定然会为画上展现的新技法震惊,重新评估顾青舟表现出的潜力和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