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搬家

郑东省通知完白小升,回自己那桌,没待了屁大会儿的工夫,又颠颠跑回来。

服务员在他的指挥下,一趟一趟给白小升他们这桌添酒上菜,劝都劝不住。

郑东省索性也不回去了,就跟白小升一瓶一瓶吹啤酒。

最后,郑东省喝多了,一个大男人一边回忆上大学那会,一边哭的是稀里哗啦。

白小升也感慨万千,有些醉。

老王、小宋、叶子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搅这对老友,大家都很羡慕这种至真的兄弟情谊。

郑东省又哭又笑,把白小升大学时代的那些事儿,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外嚷。

白小升大学生涯何其丰富,演讲夺冠震群雄,带篮球队力抗外系,组织贫困生抗议学生会不公。

老王三人的眼中,白小升那重情重义、不惧权势、机敏聪慧的形象都有了。

然而,也有比较尴尬的话题。

比如,白小升大学被个胖妞苦苦追求,落荒而逃。

又比如他暑假去KTV求职,被告知需要“特殊服务型人才”,又是落荒而逃。

诸如此类,这些事儿让叶子他们笑的岔了气,让白小升自己臊的大红脸。

就这么喝着,聊着。

最终,胖子醉了。

白小升拒绝了别人的帮忙,问清胖子现在的住址,一个人肩扛着胖子,就跟大学时代一样,一步一步往外走。

两桌人目送他们歪歪斜斜的背影远去。

白小升打车把郑胖子送到家,又迷迷糊糊打辆车回自己的住地,然后一头扎到床上,衣服也没来得及脱,就这么呼呼大睡起来。

一夜无话。

“咚咚咚!”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就吵得白小升难以入眠,他用枕头压住脑袋,这声音依旧顽固的往耳朵里钻。

还夹杂着喊声。

“白小升,我知道你在家呢,给我开门!”

尖利的女声,很有穿透力。

白小升迷迷糊糊,侧着耳头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是再叫自己。他晃晃脑袋去洗了把脸,这才去开门。

一个四十多岁,眼神凌厉的女人,正怒冲冲站在门口。

是房东。

“这么晚才开门,呦呦,你这是喝多少酒!”房东一脸嫌弃的扇动空气。

白小升歉意一笑,这才发现房东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起来像对小情侣。

“喏,就是这房子,你们进去随便看。”房东推开白小升,和颜悦色对那俩人说道。

两人绕开白小升,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白小升酒醒了。

房东带人来看房?!

“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小升皱眉。

“没什么意思,这房子我不想租给你了,你瞧瞧你把我这儿祸祸成什么样子,我这儿以前可是很好的!”房东道。

白小升皱起眉头。

这破房子押一付三,里面电器破破烂烂,白小升才住半个月就相继坏掉,当时找房东,房东坚称东西是好的,是白小升弄坏的,无奈白小升只能跑旧货市场找替代。

为了让自己住的舒服点,白小升还自掏腰包粉刷墙壁,又各处修修补补。

现在,怎么成他破坏房子?

“我算过了,明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这房我不租你了,你赶紧走。”房东道,“看见没,人家这俩人一看就是利落人,能给我这房养的好好的。一看就是老实人,不像你,房租都拖拖拉拉!”

自己拖拖拉拉?

白小升只记得自己有一次,自己实在实在倒不开,千求万求才推迟了两天。

“阿姨,凭良心说,我真没有!”白小升郑重道。

“得,你什么也别多说了,我实话告诉你,人家多掏两百块。”房东压低声音对白小升说,“你要再多二百,我还租给你!”

白小升看着眼前的房东,眼神冷漠。

这不是一百两百的事儿!他现在的卡里就有一百二十万,就是天天睡星级酒店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房东办事过分了!

他甚至理解房东想换房客,可是,最起码也得提前打个招呼!

直接带人过来,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原来的生活吗?白小升回忆过往,回忆自己的卑微跟无奈。

他环视了一遭,这个他住了几年的房子。

是时候,跟过去彻底告别。

“我搬!”白小升道。

值得他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那些不好的回忆,就此放手也不错。

“这就对嘛,你好我好。”房东冷笑。

白小升手一伸。

“什么?”房东诧异道。

“押金退给我。”

“呦呦呦,你还好意思要押金!”房东撇嘴,招呼那两个看房的小情侣,“你们先去外面等一等,我跟这个人结算一下事情。”

那两个人点点头,退了出去,房东把门一关。

“你看看,这里呀,地砖都出现裂缝了。还有那里,黑乎乎蹭的多脏,这都要我花钱去弄的。还有你来,这卫生间的水管怎么回事,换过的,谁知道经不经用,是不是要坏掉,我都要换。还有看看厨房,这些橱柜都是你后来弄过的吧,或许也是坏的,这些都要换。租给你这样的农村人,真是……我告诉你,押金,我一块钱都不退!”

房东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白小升目光冷厉。在这个房子里,他修补过的点点滴滴都被房东给骂成破坏,竟然还成了扣钱的借口。

白小升沉默了。

曾经的他,那个大学时代爱跟人讲道理的他,那个常常被不讲道理的人欺负的他。

原来,如此讨厌!

白小升笑了,房东让他笑的有些毛毛的,退后两步,“你笑什么?”

“阿姨,你说的都对!”白小升诚恳道,他走到厕所他换的那根水管前,猛地抬起脚,砰的一声踹断,“你说它是坏的,它就是坏的!”

“还有这里。”白小升走进厨房,把自己曾经小心翼翼修过的橱柜一脚踹烂,“它也坏的。”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白小升闲庭信步。

砸碎、踹碎、扯烂。

一声声破碎回荡。

房东脸都白了,“你你你,干什么!住手!”

“你说的,它们都是坏的嘛,那押金你不就是用来修它们的吗?”白小升微微一笑,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从此之后,我白小升,也会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