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泻叶

番泻叶, 一种惯常用于清热解毒-药方中的‘拉稀圣药’,只要量足够,绝对能让人在厕所里拉到天荒地老, 扶着墙都走不出厕所。

叶知秋自然是不敢给这些原本就腹泻的病人开超量的番泻叶, 她是想借番泻叶的药效帮这些人清扫清扫肚子。

像拉肚子、呕吐、发烧等人体自然反应,并不一定是坏事, 可以理解为人体自我恢复的一种必要反应。

拉肚子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需要把脏东西排出体外, 呕吐同样如此,发烧是人体免疫反应正在‘发威’的明显表现……但这些都是需要掌握一个度的。

如果持续拉肚子, 那可能是肠炎, 会导致脱水, 情况严重的话,极有可能会危急生命。

如果持续呕吐, 可能会导致胃功能受到影响, 引起一系列胃病,甚至还会因为呕吐时骤然增大的压力造成其余脏器、组织的受伤,严重者还有可能导致脑溢血、脑充血。

发烧就更不用说了, 持续发烧会引起脑炎,也就是俗称的烧坏脑子。

叶知秋让感染者拿三五克的番泻叶回去泡水喝,喝完痛痛快快地拉两次肚子,把肚子里的那些脏东西都清理干净后再喝焦米粥, 饭后再服用抗生素,多半是会起到效果的。

高淳和教授也赞成她的这种思路, 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如何将人体与感染源隔绝开来?或者说, 如何阻断‘粪口传播’的传播路径?

总不能拿抗生素往厕所中喷洒。

胡滨提议说, “高教授, 您看开水行不行?”

高淳和教授的嘴角直抽抽,他没好气地看了胡滨一眼,斥道:“你以为这儿的环境能同国外比?国外用的都是抽水马桶,开水一冲就完事儿了,但国内目前通用的都是大旱厕,你用开水浇旱厕去?我看你是在国外待的时间太长了,都不食人间烟火了。”

叶知秋没吭声,胡滨的说法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既然用开水不行,那生石灰呢?生石灰遇到水会变成熟石灰,这个过程会放出大量的热,用来杀菌的效果一定不错。就算无法完全杀死,但也能将细菌的分布密度降下来,到时候感染力就不会那么强了。

而且,细菌、病-毒等本来就是很难根除的,在医学未取得足够的进步前,最好的办法是人类自然进化,能够靠自己的免疫力撑过这种病。

“不用开水,用生石灰,这个好找,只需要定期在茅坑里撒一层生石灰就可以。生石灰的作用共两点,其一是生石灰遇水会放出大量的热,能够有效杀菌,其二是生石灰会改变粪便中的酸碱度,使得粪便不再是细菌的温床。”

高淳和教授经过叶知秋这么一解释,顿觉豁然开朗,他瞪了胡滨一眼,道:“你听听叶老师的办法,再想想你支的那招,馊透了的馊主意。”

胡滨满脸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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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用番泻叶的量也不一样,叶知秋把许美林喊了回来,由许美林接着给患者开抗生素类的药物,等患者去取药的时候,她会顺带着给患者拿几片番泻叶,让患者拿回去当成茶叶泡水喝。

陆续给将近三十位患者把过脉之后,叶知秋便总结出了心得体会来——对于未满十二岁的儿童来说,三克番泻叶的量就足够了,他们的脾胃较为虚弱,自身的排异反应也比较重,只需要少量的番泻叶帮助一下即可,对于年纪超过五十岁的感染者来说,他们的脾胃功能已经逐步衰退,承受不住更大的剂量,三克足够,这个剂量同样适用于身体虚弱的中年人。

但若是对于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来说,五克番泻叶也能撑得住。

叶知秋就以三克和五克为标准,把通用剂量定了下来,又用二十多人的脉象与年龄状况、身体状况做了对比,发现都落在这个标准中,她便将这个标准同高淳和教授说了,由高淳和教授出面,打着卫健委的金字招牌来公布这个治疗方案。

有了叶知秋的加入,压在许美林肩上的单子陡然间就轻松了很多,两人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将所有看诊的人都打发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许美林问叶知秋,“知秋,你那个方子有把握么?这些病人原本就是腹泻,你又给开了番泻叶,怕是之后天天都得在茅坑里蹲着,不怕脱水?”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我让他们用番泻叶泡水喝,一直都补充着,还叮嘱他们吃一些咸的重口味大菜,电解质一时半会儿缺不了。番泻叶泡水喝一天,喝到水里没有番泻叶味道了,大便也不再浑浊呈溏状了,就可以喝焦米粥了。焦米粥止泻效果很好,肠胃中的脏东西都排走了,再吃上焦米粥,然后再搭配上药,两天时间应该就能缓过来,后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叶知秋把白大褂放回休息室,口罩没摘,她看了看药柜上摆着的座钟,同许美林说,“许医生,这儿麻烦你再看一会儿,我得回家去看看孩子。”

许美林点头,“你去吧,你说的那个番泻叶的剂量我大概也记住了,待会儿照猫画虎地开就成。对了,卫健委派来的那两位专家,需要咱招待吗?”

“不用,哪有那个时间啊……先把病人都给看好,我估摸着这两天还会有不少人被传染,等熬过这三五天,应该就控制住了。”

天色将黑,叶知秋找了个无人经过的拐角,把自行车从系统空间里拿了出来,登上自行车回了家。

家里的灯亮着,叶知秋推开门进去,听着屋内的声音,喊了一声,“国材?”

最先从屋里跑出来的是林凯,他见叶知秋进门,眼睛一亮,激动地喊了一声‘娘’,然后就红了眼睛。

“娘,你干啥去了,咋一走就是这么好几天,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看着飞奔而来的林凯,叶知秋一个跨步躲过,她说,“离娘远一点,娘刚从保健站回来,见了不少病人,身上不干净,得去洗洗,小心传染上-你们。对了,你们三个没闹肚子吧……”

林凯很早前就被叶知秋灌输了要讲卫生的知识,这会儿听叶知秋说自己身上不干净,也就没有非要黏上来,但他也没站在原地不动,而是像条小尾巴一样坠在叶知秋身后,叶知秋往哪儿走,他就跟着去哪儿。

林英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娘,我们仨都没事。”

“那就好,你爸呢?”叶知秋没见着林国栋,心里的作精还在作祟。

林国材身上裹着围裙手里拎着个炒勺从屋里跑出来,“我哥下石门乡去了,那边的病情挺严重的,半个乡的人都上吐下泻的。”

“哦?那边是不是办啥事宴了?”叶知秋问。

林国材想了想,语气有些不大确定,“好像是有个嫁还是娶的喜宴,我听咱生产队上那些人说,吃的东西挺好的,据说还有一盘稀罕的水果罐头呢!可惜了,咱都是过苦日子的人,哪能吃得了那些精贵东西,肚子吃不消了,真是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