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一顺眯着眼睛点点头,“远哥这么说,那嫂子的二妹果然是漂亮的。”

秦远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再漂亮也跟你没关系,反正不会介绍给你认识的,快回去吧。”

“别啊,远哥,我早就改邪归正了。你看你都结婚了,我们俩同年的,我也打算这两年结婚呢。再说乡下姑娘怎么了?嫂子不是乡下的吗?”

秦远说:“菱双不一样,她是家里唯一读过书的孩子,而且她现在还跟着一个老中医在学医术。将来,不管我走到什么地方,菱双都能跟上我的脚步,说不定以后比我更厉害。但二妹真的就是最普通的乡下姑娘,能写自己的名字,去供销社可以认得东西上的商标,在家能记下自己的工分,但再多的,也就不行了。你的性子我太清楚了,你骨子里那么骄傲,天生慕强,只有漂亮外表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你的另一半。”

姜一顺见秦远说的这么郑重,便叹口气说:“远哥倒是比我还清楚我自己,你说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所以都这个岁数了,一个能成的姑娘都没有。”

“这种事嘛,看缘分的。”秦远说:“以前大家都催我找对象,但我根本不感兴趣,谁能想到我回一次家,就遇到菱双了呢?你也别心急,兴许过不了多久你也能遇到了。”

“远哥结了婚,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啊,你以前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姜一顺说:“我得赶紧回家提醒我爸,要不然晚上把他吓一跳,血压又要变高。”

说完,姜一顺就抱着草捂子出去了,秦远关上院子门,回去找许菱双。

“菱双?”

许菱双正在院子里欣赏精心修剪的树木,有一些是常绿植物,有一些已经光秃秃的,许菱双站在落光叶子的枝丫后,冲着走过来的秦远露出一个又娇又甜的微笑。

秦远微微愣了一下,只觉得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好像一瞬间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了。

秦远从来不是只看脸的人,但这个时刻,他还是由衷的为眼前的美丽感到叹息。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如果许菱双不是生在乡下地方,如果她不是结婚那天穿了过来,那么秦远现在估计已经恢复单身了。

“顺子回去了?”许菱双从树后款款走了出来。

秦远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轻声说:“是啊,他回家了。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身上肯定不舒服吧。我去烧水,你洗了澡就先去躺着放松一下。”

“好。”许菱双说:“我还想洗头,我觉得头发上一股香烟味。”

秦远拉着许菱双一起去厨房烧水,姜一顺让人准备了煤球炉子,秦远很熟练的用铁桶里备好的旧报纸跟刨花引燃了煤球。

许菱双装了一壶水放在上面,然后问道:“这么烧水,得烧到什么时候?我都看不到火苗的。”

秦远说:“这个水壶就放这儿不用管了,我们还是用灶膛来烧水。”

这个院子以前一定住着不少人,所以厨房也很大,烧柴火的灶虽然已经熏黑了,但铁锅看上去却是新的。

刷好锅,秦远就用木柴煮了一大锅水让许菱双先去洗澡。

许菱双是第一次用那种半人高的浴桶洗澡,她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变松弛了。

“秦远,找人做一个这样的大木桶要花多少钱啊?我们回家也做一个这样的好不好?”许菱双冲屋外的秦远喊道。

秦远隔着木门说:“一个木桶而已,花不了什么钱,等回去了就找人做一个。”

其实他挺想跟进去帮许菱双擦擦背的,但就怕自己收不住手,到时候可能就要胡闹一个下午,影响晚上出去做客的事儿,所以他才没敢跟进去。

不过坐在外面跟许菱双这样聊着天也不错,毕竟在村里的时候,他们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刻。

“你真好。”许菱双笑眯眯的说道:“这样泡澡太舒服了,一点儿都不冷。”

秦远微微有些汗颜,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细心,许菱双身体弱,他早就应该准备一个这样的浴桶给她用了。

许菱双泡的浑身热乎乎的跑出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可见是洗的舒服了。

“现在洗头吗?东西都准备好了,顺子家的保姆还拿了洗发膏过来。你可以试试看,这个闻着挺香的。”秦远伸手捏了一下许菱双热乎乎的小脸蛋。

许菱双往他怀里一扑,声音变得软乎乎的,“我好像有点想睡觉了。”

“那就先去睡觉,醒来再洗,或者明天洗也行啊。”秦远说:“我觉得你头发上没有味道,你要是介意,我看卧室的抽屉里有檀香,我点一根在卧室里,等你睡醒了,就浑身香喷喷的了。”

“好,听你的。”许菱双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跑去卧室睡午觉了。

秦远没有说错,坐火车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还是会觉得疲倦。

许菱双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太阳已经西斜了,屋子里有一股冷清的香气,闻着让人内心安宁。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秦远就坐在卧室外面的小院子里,膝头放着一大本相簿,正在慢慢翻看。

许菱双好奇的走到他身边蹲下,看了一眼影集上的黑白照片,发现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是你老师的照片?”许菱双问道。

“对,这是老师跟他家里人的照片。”秦远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张单人照片说:“这就是老师,这是他去世前三年拍的。”

照片上是一个消瘦清隽的中年男子,大概四十几岁的年纪,五官端正,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但笑容却非常温和慈祥。

“老师一看就是知识分子。”许菱双说。

秦远笑了一下,说:“外表看上去确实是这样的,但你跟老师接触过就知道了,他火爆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的吓死人,我都比不过他。”

“老师是怎么走的?”许菱双问道。

秦远顿了顿,声音变低了一些:“因为一个意外。”

许菱双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意外,因为秦远看上去并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

她抱住秦远的胳膊,把脑袋靠了上去,然后说:“我看照片,老师应该也有孩子的,怎么会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

“你是说这张照片吧?”秦远指着一张小合影道:“这是老师的侄子,原本,他应该是老师最好的继承人,但他身体不好,长到十几岁就没了。老师一辈子没结婚,最后大哥一家也相继离世,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所以,老师的房子啊、财产啊,都变成我的东西了。”

秦远苦笑了一下,许菱双把相簿翻了翻,看到一张秦远跟老师的合影,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有你这个学生,他应该也很高兴的。我看你们合影的样子,就像父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