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永生者游戏(八十五)

陈墨打开暖气,几人便围坐于一张梨花方桌前,桌上摆着一盏琉璃灯。苏南交代完几人需注意的事项后,几人便闲聊了起来,顺带回忆起先前正是在这间屋里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一时心境已变。

陈子衣说她父亲的病情依旧是那样,时而恶化时而稳定,今日她母亲在她父亲身边守着,此行她也征得了母亲的同意。陈子衣的母亲确实同旁人父母的想法不同,她同陈子衣仔细剖析了此行的利弊及存在的种种危机隐患后,便交由陈子衣自己做出选择。再三确认了陈子衣的意愿后,其母见陈子衣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点头答应了。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陈子衣淡笑着说道,也许正因母亲的开明,连带着陈子衣对她的父母也并未生出任何的怨怼。

祁阳闻言握紧了手心,胡乱说了些自己在学校中的经历,说那更年期地中海又浪费了半堂课的时间用以讴歌自己的英明神武。祁阳说得眉飞色舞,极其生动,惹得陈子衣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被苏南认真地制止了,以这祁阳目无尊长的性子,难怪总被老段喊到办公室中训话。

琉璃灯盏将几人的脸庞都染上了层暖意,不知不觉间已至夜里十点。雕花窗格外已是彻底暗了下去,仿佛是条分界线,四人的闲聊由此终止,反倒各自沾染上了不同程度的警惕。夜晚的长寿村中究竟藏着些什么......

一时间,几人集中注意,听着窗外的动静,偶有一道虫鸣便足以令人心惊。祁阳低咒一声朝窗边走去,视线经由那精美窗雕往外眺望,唯有黑黢黢一片。

陈墨与苏南更是想到了那暗红色的蛋状物,不知是否就隐藏在这一片浓重的夜色之中,只待目标出现,便附身于对方的体内。实则此刻,对于那红蛋的寄生机理苏南亦尚未理清。

祁阳依旧不错眼地试图透过那窄小格纹探查外头是否有异。

“你要小心,等会外面突然出现一只眼睛和你对视。”陈子衣开口道,祁阳立马后退一步,急囔道:“你可别乱吓人!”

陈子衣自然知道祁阳其实是个色厉内荏的角儿,至少单论胆量肯定比不过鑫晨,小时候就被条青蛇吓得病了好多天,可是即便胆子不大,他却为了自己和胖子以身犯险,祁阳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陈子衣几日前便知晓了他这冒失之举,生气之余亦心生愧疚,一时间便连他那欠扁的语气都觉得稚拙。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怪恶心的。”祁阳弯腰看着低垂下视线的陈子衣,忍不住嫌弃出声。

“......”陈子衣不禁白了对方一眼,霎时间连带着愧疚的情绪都一并被冲淡了。

祁阳便是这般性子,若是你对他心生愧疚他反倒极不自在,非得惹得别人白他几眼,他倒是痛快多了,苏南看着眼前学生们鲜活的互动,心中暗道无论之后发生何事,一定得护他们周全。

到了后半夜,苏南还是劝说几人相继睡去,毕竟若是失了精力,便无法应对之后各种突发的情况。由于和苏南同住一屋,祁阳也终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至天光大盛,被唤起来时,祁阳还打算赖床,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等察觉到已无法立直的背脊时,祁阳这才醒了个彻底。

被吓醒的。

“祁阳收拾下,我们准备出发了,唐朝已经在外边等着了。”虽已注意到祁阳的神态,苏南却并未多言,此时一味的安慰只会让少年人更为紧张,祁阳闻言点了点头,匆忙地起身拾掇。

今儿的天气极好,天高云淡,深吸口气,尽是清香。四人沿着上回的道路朝村长的住所走去,由于这几日的天气都不错,脚下的土地亦不再泥泞,连带着四面八方时不时响起的鸟叫虫鸣声,几人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些。

唐朝是闲不住的,这时

察觉到几人的心情都还算不错,便立马恢复了本性,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祁阳也被他打断了思路,跟着一道胡天海地地闲聊。

“对啦,你们等会要怎么分组啊?老师和谁组情侣啊?”唐朝昨晚睡觉前还在想着今日的分组,他着实好奇苏老师会同谁一组。

“对啊,我们还没分组呢!”祁阳经由唐朝提醒方想了起来,眼角不断地瞟向陈子衣,朝苏南问道:“老师,我们怎么分组啊?”

先前那次,因为苏南有友人同行,因而分组时并不费脑。此次却是同两名学生与陈墨一道,若是循着常理,他也应同陈墨一组,毕竟相较而言两人年龄差最小,何况其他两人又都是他的学生,自然是不太适宜。但因着私心干扰,虽旁人并不知晓,苏南却无法立时说出选择陈墨。

“老师应该跟这家伙一组吧。”祁阳总不能好好地称呼陈墨,此刻他状似无所谓地说道。

“恩。”苏南正好借坡下驴,照着祁阳的话头应道:“那我就和陈墨一组,你和子衣一组。”苏南故意板着脸讲话,生怕情绪不慎泄露,当着学生的面显露出一二。

陈子衣自是不太愿意,但既然老师都开口了,她也就不再多言,何况只要她稍一想象祁阳同老师一组便觉得画面过于荒诞,就像只赖皮猴倒挂于广袖长袍的谪仙肩头挤眉弄眼一般。

陈子衣摇了摇头,却突然察觉到手被人握住,一回头,那只赖皮猴却摆出一副本大爷勉为其难将爪子施舍于你的模样,一阵恶寒,陈子衣立马甩开了祁阳的手。

“为什么?!我们现在是一对!”祁阳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

“还没到村长那,用不着伪装。”陈子衣则绝然道。

“老师!我们上回可都是一路上牵着手过去的!”祁阳立刻告状。

“上回我们是因为没经验,以为在路上就得牵手,到了这回,你怎么还没学聪明啊?”陈子衣飞快反驳。

“...那就到时候再握吧。”这一分组虽就理论而言最为合理,但苏南也知并非人人满意,心中对陈子衣略生愧疚,因而此刻便干脆阻了祁阳所求。

唐朝一双亮眼在几人脸上巡游,脑内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瞎笑什么呢?怪恶心的。”祁阳立刻将火气发到了唐朝的身上。

树大无风,漫漫石子路。碎碎闲语间几人短暂地放下了对今夜的忐忑,开始欣赏起四面的景致。

等到了村长的宅院,村长一如当日般慵懒地倚靠于兽皮太师椅之上,冬日暖阳从窗格外斜入,将这年逾二百的老人身形分割,四分暖意六分寒凉。村长依旧身着那套月白色长褂,单手支着模拟水烟吞云吐雾,似至酣快处,微微眯起了眼,牵引起眼尾的皱纹横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