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脚在地上扎根没动,视线飞速扫了周围一圈,门口被堵住了,院中还有两条小道,一条是后院,是一条是通往前院后舍,后院那条小道上站了三个肌肉扎实的壮汉,月洞门堵的严严实实的,叶宴之眼皮跳了跳,扭头看向最后的逃生方向。

视线一扫过去全是大汉,连门缝都看不见。

叶宴之:“…………”

“看来你是想跑了。”

懒洋洋的声音近在咫尺,叶宴之闭眼,吞了吞口水,慢慢扭头就看见了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俞墨,俞墨狭长的凤眸一挑,轻松道:“堵着干什么,都让开,你们挡着叶少爷的路了。”

话落,前门两条小道上的大汉齐齐让开,俞墨本人也后退两步让开路,看着叶宴之的两只脚,“跑。”

看似微笑的眼神背后就累积了一个多月的怒火,叶宴之毫不怀疑,脚挪一步眼前这厮就能把自己给废了。

“你听我解释———”

“看来你又不想跑了。”

俞墨垂眸,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叶宴之的话。再抬眸时,漆黑的眸是全然的冷酷,叶宴之心跳陡然空了一拍,手中棍未动,抬脚,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力大无比,叶宴之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唔!”

叶宴之倒在地上,胸下传来剧痛,肋骨好,好像断了。

俞墨几步上前,直接抬脚踩在叶宴之断了的肋骨上,痛的叶宴之身体都开始抽搐蜷缩了起来,看也不看脸色惨白都说不出话来的叶宴之,直接看向了他的双腿,手中木棍高举,毫不犹豫的落下———

背后传来推力,手一偏,木棍落在叶宴之的脚踝上,哪怕卸去了大半力气,叶宴之也跟着一抖,裂了,骨头绝对裂了!

俞墨回头,是一个瞪大眼脸发白的小姑娘,叶宴之捂着肋骨,艰难发着气音,“软软,回去,他不会真对我怎么样的。”顾软软不肯,蹲下扶着叶宴之,纤细的手臂环着叶宴之,防备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俞墨。

这,这哪里是舅舅,这是仇人,下手这么狠。

“软软!”

顾怀陵也跟着回神,几步奔了过去,皱眉看着俞墨。

其他人也跟着回神,忙跟了过去,先前听这位俞墨说清理门户,只当他是气狠了是要打一顿,这也可以理解,因为都知道叶宴之是离家出走的,被打一顿也是可以的。

可,可他一脚下去人都踹的飞出去还吐血了!

这哪里是打一顿,这是真要他半条命!刚才他落棍的动作太干脆了,毫不怀疑,若不是软软推了他一下,宴之肯定真的被打断腿了!

林先生上前一步,“俞公子,孩子不听话,打是可以的,但要注意分寸。”俞墨视线淡淡的看了过来,眸中的煞气让林先生心里一抖,“都吐血了,还不知道身体什么情况,等医好了再打断腿,两处伤加在一起会死的。”

“咳,咳咳。”

叶宴之本来还忍着剧痛安慰顾软软,谁知林先生来了这么一句,被噎的不停咳嗽,一边咳一边吐血,顾软软抖着手拿帕子给他擦血,抬眼看向顾怀陵,顾怀陵迅速道:“周阳,快,去请大夫!”伸手去推傻住的周阳。

“啊?噢噢。”

周阳回神,拔腿就往外面跑。

“不必。”

俞墨丢开手中木棍,抬眼,“老六。”

国字脸长横眉的老六上前,蹲下迅速把脉,打开药箱迅速取出一枚药丸塞进叶宴之的嘴里,抬着下巴让他咽下去,做完才回头看向俞墨,“家主,小少爷的肋骨断了。”

“治。”

俞墨垂着眼帘放下两边袖口。

老六问林先生:“小少爷住在哪?要先挪到床上去。”

林先生忙把人往前院后舍带,顾软软等人自然跟了上去,俞墨站在原地没动,情绪汹涌的眸子里有暴怒和,庆幸。

一个多月的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特么都做好给这兔崽子收尸的准备了。

幸好人还在。

*

俞墨到的时候,老六已经在给叶宴之诊脉,顾软软等人都围在床边,俞墨站在门口,看着这间屋子,两张床两个衣柜一张书桌就是这个屋子的全部,墙角窗户附近的墙体因有裂缝,墙色已早斑驳。

虽然很干净,但确实很简陋,连叶家的下人房都不如。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

站在最外面的顾怀陵听到了,回身,“五月初八搬进来的。”现在已经马上六月,小二十天了。

俞墨点头,又问:“没喊苦没说累?”

顾怀陵摇头,“没有。”

俞墨抬眼看着闭眼躺在榻上的叶宴之,脸色发白,嘴巴还隐隐有着血迹,那个推开自己的小姑娘正用手帕细细插着他鬓角不停冒出的冷汗。

顾怀陵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俞墨审视着顾软软的视线,俞墨抬眼看他,顾怀陵神色不变,“我初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打井水,大概从未做过,所以一直打不出多少水,蹲在井边,快哭了。”

“后来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会打水并且正在打扫屋子。”

“我虽不知他为何要离家出走还没留下书信,但他一直在很认真的生活。”哪怕这里的环境和他曾经的生活天差地别,没说过苦还整天乐呵呵的。

俞墨听完没有发表言论,而是下巴虚虚点了点顾软软的位置。

“那是你妹妹?”

顾怀陵点头,神色微紧,俞墨轻笑,“放心,我只会惩罚他这次的不告而别,至于其他。”直接挑明,“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他两已经成亲我也不会过问。”

………………

还没被抬回屋子叶宴之就痛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时间都过去了几个时辰,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俞墨,忍着胸口的剧痛出声,“你还是我舅舅么?下这么重的死手?”

“我要不是你舅舅,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俞墨冷着脸回头,下颚绷紧,显然余怒未消,看着他毫无情绪的一双眼瞳,叶宴之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我让人给你传信了,只是送信的人才走两天,所以我才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嫌你来的太快的意思。”

听到叶宴之曾让人给自己送信,俞墨怒气暂缓,只是仍旧绷着下颚,眉眼深沉,“为什么要跑?”

叶宴之:“我不跑我就死了。”

俞墨眯了眯眼,“叶岑?”

叶宴之点头。

叶岑就是叶宴之的二叔。

俞墨:“那你怎么不来找我?至少留个口信,我是死人么?!”

叶宴之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说为什么没去找俞墨。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俞墨那时候不在,那几天他去京城办事去了,死后在宫里飘了不知道多少年,再醒时第一次件事就是马上离开叶家。

叶父要管家里的生意,叶宴之几乎就是俞墨带大的,毫不夸张的说,他眉毛一跳俞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见他这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