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御史台这边几乎是通宵达旦,贡院塌了,这塌的是房子吗?不,这塌的是万岁爷在贵州府的声望!还是读书人心中的声望!

国之蛀虫这般嚣张,不好好弹劾他们都对不起御史台祖传的刚正不阿好胆!于是这一晚上,尤其是礼工吏三部,御史台都抓出了十七八个人选,明早挨个怼!

第二日早朝时,御史台的人带着黑眼圈雄赳赳气昂昂昂地杀了过去。

这会子天还是乌漆嘛黑的看不清人,但隐约看过去,这殿外站着的小官,是不是比以前少了许多?凑近仔细眯着眼去看,发现,好像少的都是礼工吏三部的小官们?

御史台的人大惊,连忙往殿里走,这个点儿皇上还没来,其他人都差不多到了,率先往礼工吏三部看去,稀稀疏疏的。

娘的。

还弹劾个屁,想弹劾的人都进去了还弹劾个屁!昨天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很忙他们知道,但御史台真的不知道他们居然把人都抓了。

弹劾的人没了,御史台的精神气瞬间没了,熬夜的后遗症也来了,站在各地的地儿垂着头昏昏欲睡。

户部尚书钱戴站在前面,一张马脸拉得老长,和前面正在温声和人说话的四皇子陆行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也不意外,这钱大人的钱袋子,从来只进不出,跟他要钱,哪怕就一个铜板他也能摆出一副晚娘脸给你看。

这贵州府的事目前是和户部没啥关系,但这眼见的就有全国贡院的修缮,还有贵州伤亡学子的抚恤金,哪哪都是钱,钱大人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目前为止,唯一轻松的就是兵部和武将们了,这事跟他们完全无关啊,看戏就成。

大皇子陆昭走了过来,陆昭自幼常在军营厮混,生得人高马大英俊非凡,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轻松,走到最前面,陆谦陆瀚见礼过后继续垂头,陆谦是在想事,陆瀚完全就是昨晚看书看晚了,这会儿只想睡个回笼觉。

陆行则继续和人攀谈。

没有了陆羽,陆昭只觉神清气爽,就连和陆羽格外相似的陆行看起来他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老四,我怎么觉着,一到这种要给钱的事,你就格外开心呢?”

眉清目秀和怼他是两码事。

陆行脸色扭曲了一下,又回复成良善,“大哥此言差矣,这是叫给钱的事吗?这叫善款,是为了父皇的声望。”

“是啊。”陆昭点头,看似认同了下一句立刻道:“你的意思,是老三老五纵容了一帮子祸.害毁了父皇的声望,现在就指着户部去补救呗?”

这挑拨离间说得光明正大,偏偏一个是陆谦一个是陆瀚,这两,一个垂眸不为所动,一个脑袋一点一点的赫然已经睡过去了。

陆昭:“……”

忘记这陆羽不在都没人抬扛了。

陆行微微一笑,眉眼间是恰到好处的嘲讽,这笑看得陆昭牙帮子疼,也跟着笑了笑,下巴往后努了努,“四弟,你瞧瞧钱大人,心情好像很不越快呢。”

人脸都拉成马脸了,你笑得那么欢!

陆行脸色一僵,这户部,说到底做主的还是钱戴,钱戴自然也听到了,其实他不想管这事,他对陆行这个手松的人意见非常大!

但他能怎么办呢,说到底都是户部的人。

稳如老狗站在原地,眼皮子一抬,“有劳大皇子关心了,微臣不是针对这件事,微臣是针对所有巧、立、名、目向户部伸手要钱的人,国库紧呐,不当家不知道米贵,若是说了什么不如意的话,大皇子原谅则个。”

就比如前段时间兵部闹着要换军备。

才换了一年,又没打仗,谁家军备坏那么快的?而且前些日子才要了钱说是保养,这才保养了一个月就想换新的?

呸!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来拿。

“咳!”

他旁边的兵部尚书郭延林用力咳了咳,陆昭回身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悻悻闭嘴,不吭声了。

跟谁斗嘴也不要跟钱戴斗嘴,尤其是钱的事情,这人实在太刚,只要拿不出合适的正当理由,不管是谁,便是名乾帝他都不应,尤其这两年他已经准备退了,更是无所顾忌,每每去户部要钱的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名乾帝还挺乐呵,甚至还动了让他去御史台发挥发挥余热的心思,毕竟这么刚的人难得一见。

*

晨钟响起,百官下跪,名乾帝入座。

“平身。”

张德安:“起~”

百官跪谢后起身,前面的几个悄悄抬眼,名乾帝今天的脸色算不上好,甚至因为昨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脸色有些难看。

名乾帝直入主题:“昨天发生的事,都知道了吧?”

御史大夫李涛率先出列,“皇上,臣等有负监察之名,以至这等丑事闹出,臣有愧,无论皇上降下什么责罚臣都甘之如饴,只求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百官附议:“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行了。”名乾帝摆手叫了起,“这些先不论,只说说灾后吧,你们觉得该有哪些补救措施?”

陆行率先出言,“父皇,不管要如何补救,现在首要的该做的,是将全国的贡院都检查修缮一番才是,免得再出祸事。”

钱戴依旧面无表情。

反正这钱是出定了,还不如户部自己出声,还能得个好。

其他人也无异议,名乾帝颔首,“准。”

名乾帝的赞同让陆行的心膨胀起来了,继续道:“还有,父皇,这是儿臣的一点顾虑,这各地的贡院,有些是新建的,有些是前朝沿用下来的,新建的就不必说,只是沿用下来的,怕是已经枯朽不堪,该重建了。”

钱戴冷森森的看着陆羽高谈阔论的背影。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昨晚可没说这事!

还说什么新建沿用,贡院不都那样吗?沿用的那几个可没塌!加固一番也就是了,还要重建?你咋不上天呢你?

“皇上。”钱戴直接打断了陆羽的话,“这件事,微臣会和四皇子商议一番后,才向您禀明详情。”

名乾帝:“可。”

回应的极快,显然他也不想听这些话。

陆昭幽幽轻声道:“有些人哦,好大喜功的性子到死都改不了。”只要父皇夸他一句,他就跟那发了情的公.鸡似的不停的打鸣。

陆行涨红着一张脸,既恨陆昭的落井下石,更讨厌钱戴的不给面子。

“皇上。”翰林大学士张问林出列,“云贵川三省今年乡试的事臣昨夜也特意去问了问,贵州坍塌滇省疫病,而川省则是风寒导致考生人生锐减,但其实不止风寒,还有很多臭卷脏卷,明明是有才之人,偏偏因为这样的事被刷下去了。”

“张大人这话是何意?”

出声的文臣甲,上一次他儿子就因为脏卷被刷了,今年又重考了一次,现在听他这话,是要放宽了?那我儿子这重考一次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