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宠粉。

这次谢权听清楚了。他好歹在圈子里呆着,即便粉丝不多,也听过“粉随正主”的含义。简言之,什么样的人招什么样的粉丝。单就字面看不出好坏,但放在刚才那情境里,绝不是什么好话。

谢权看向温逢晚的眼神中带了些审视,确定她的表情诚恳,没有丝毫演他的意思后。

他收回视线:“这词不能乱用。”

温逢晚似乎是随口一提,“抱歉,我不太清楚它的真实含义。”

谢权俯身,往右侧稍微靠了靠,“不过,我的粉丝确实都很好看。”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逢晚没有后退,垂下眼望着他,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上。

她抿了抿唇,很捧场:“随你。”

前面,余杭偏头听着他们的话,“谢权你忒不要脸了,夸自己就夸自己呗,还非让小姐姐替你说。”

另一个人加入对话,温逢晚稍感放松。

谢权抬眼,懒洋洋回应:“是呢,你这样的一看就不是我的粉丝。”

余杭一口郁气堵在心口,“你怎么还内涵别人啊。”

谢权的确有一句话把人气死的本事,温逢晚打算退到安全距离内,避免谢权再借机和她计较“粉随正主”的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联系商家再挑选一些ID正常的粉丝。

余杭和谢权针锋相对,“你问问车里的这些人,哪个愿意当你这小野模的粉丝!”

谢权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语速很慢:“我缺这几个粉丝?”

余杭脚下刹车忘记踩,车轮撞上缓速带,车子颠簸了下。

后座颠簸的幅度更剧烈,温逢晚没拿稳手机,眼睁睁看着它飞了出去。好巧不巧,落在了谢权脚旁。屏幕朝上,页面停留在兜售假粉的商家页面。

刚才还有些杂音的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温逢晚眼皮一跳,继而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无比镇定地问:“能帮忙捡一下吗?”

手机掉落时,四四方方的棱角砸在了谢权的鞋面上,他比温逢晚更早一步看清手机屏幕。但那一瞬间,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余杭见他良久没有动静,出声催促:“小谢,快帮忙捡手机啊。”

这会儿,谢权才回过神,他俯身捡起手机,没有急于递还回去,扬起眉梢,意味深长盯着温逢晚,“可是,有人觉得我缺粉丝。”

余杭怕他又犯病,专心开车不接话了。

车子驶入过江隧道,车厢骤然陷入黑暗。

手机屏幕散发出荧光,它一点点的靠近,温逢晚没忍住抬起头,借着这些许的光,她看清了谢权的眼睛。

他语气不正经,又似乎很认真地在邀请:“你也关注我一下,行么?”

温逢晚抬手去拿手机,黑暗中看不清东西,她碰到手机的同时,也无意间触摸到了男人的手指。他眼睛一动不动,非要她给出个答案才肯罢休。

温逢晚抿唇,低声说:“你把手机给我,不然怎么关注你。”

下一秒,她的手指被谢权轻轻握住,手机顺势落到了掌心。两人像是在牵手,中间隔着部手机,谢权轻笑了声:“不会让你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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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饭的地方,余杭去火锅店对面停车,三人下车等在路边。

自从上车后,祝恒一直没说话,下车也独自站在一旁。他想等温逢晚主动和他讲话,但直到进了店,她也没有动作。

余杭拉着祝恒坐一起,温逢晚很自然挨着谢权坐下。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余杭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给那位,他忌口比较多。”

祝恒淡淡瞥了眼,意味不明道:“忌口多就不该来吃火锅。”

谢权倒不是事多,他小时候有次发烧,就是胃里引发的炎症。从那之后谢老爷子专门请了营养师来照看他的一日三餐,以防胃病复发。

这件事温逢晚是知道的,她接过菜单,点了鸳鸯锅底,又将火性重的食材勾了去,“我叉掉的他不能吃,剩下的你们随意。”

余杭看了眼叉掉的那些,都是不怎么好吃的东西。

他没意见:“那我点几盘肉,素菜让表哥点了?”

谢权支着下巴,和祝恒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那就麻烦祝律师了。”

祝恒推了推眼镜,也不甘示弱,“不必这么客气。”

服务员端上锅底,余杭将清汤锅转到谢权面前,里面白花花的汤水清淡寡味,谢权皱了皱眉,伸出根手指抵住锅的边缘,试图分给自己一部分辣锅。

温逢晚瞥他,又不想表现得太关心,“之前有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桌上的其他人望过来,温逢晚弯唇,笑意盈盈编造故事结尾:“然后他的胃炸了呢。”

余杭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迟钝片刻后说:“略微有些血腥。”

温逢晚转头,声音温和极了,“你觉得呢?”

谢权嘴唇动了动,收回那只临近成功却被抓包的爪子,规矩地放在了膝盖上,然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余杭近些年投资大型游乐场项目,今天申城最北面的奥尔顿冒险港开业,预售票抢购一空,不少人在网上重金求黄牛票。

饭吃到一半,余老板想起顺来的两张门票,“内部票,专门拿来送人的。”

票递到祝恒和温逢晚面前,“正好两张,你们俩去的话还能做个伴。”

谢权静默吃着清汤涮白菜,嘴唇被热汤滚过添了点艳丽的红,安静了十分钟,他心底那股子气又被余杭挑弄了起来。

余杭觉察到对面不善的目光,磕巴了下,“怎、怎么了?”

谢权直勾勾盯着他,“为什么我没有?”

余杭像听见什么绝世笑话,拍桌子大笑起来:“别暴殄天物了好吗?我们主打华东地区垂直高度第一的过山车,你他妈敢上?”

祝恒挑眉,一针见血道:“怕高啊。”

谢权想也不想就说:“不怕。”

余杭笑得浑身颤抖:“不怕个屁,他怕得要死。我们大学宿舍在十七楼,他大一来的时候看见是靠窗的床位,死乞白赖要和我一起睡。那时候老子好心,顾及着室友情面就答应他了。”

谢权深吸一口气,不介意带他回忆当初:“确定不是你把我的床板压塌才邀请我同床共枕?”

其他三人的话题变了又变,温逢晚的思绪却依旧绕在谢权怕高的问题上。

在温逢晚的印象里,谢权应该是不怕高的。听余杭笃定的语气,她又变得不太确定。

记得十八岁生日前,谢权来高三楼找她,那时候她的座位挨着窗户,下课时楼道中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只有他穿着高一的校服,悠哉游哉晃到窗边。

距离高考还剩十多天,最后一次模拟考温逢晚的成绩依旧没有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