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扑空

次日清晨, 靳炀在柔软的床铺上缓缓醒来,他眨了眨眼睛,有一缕淡淡的阳光顺着窗子的缝隙照在了床铺上, 映的他五官有些脆弱。

窗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他昨晚后半夜睡的很熟一夜无梦,再醒来雨停了, 已经听不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有细细的蝉鸣从窗沿缝隙往屋里渗透,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个斑驳的画面, 他猛地起身往旁边看了一眼, 床铺便的空荡荡的, 哪里有什么人影, 仿佛昨晚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轮廓都是幻想出来的泡沫。

他心中微微失望, 手臂一松身子往下沉了沉,就在这时,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咯着他的手心。

靳炀心头一颤, 顺势坐起身子, 摊开了手掌, 没有昨晚十指相扣的手,但是却有一块不大的泥陶兔子玩偶,不知什么被印忆柳塞进了他的掌心中。

他指尖颤了颤,用指头摩擦着陶兔表面光滑的纹理,把它放在眼前看了又看, 最后收回了自己的兜里。

不知梦,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极尽难堪的模样,浑身湿透的汗水以及最后那个轻柔的炽热吻都是真的,落在他唇角时的颤抖他还能感觉的到。

靳炀活了二十多年, 头一次生出这种欣喜中带着些患得患失的焦虑,仿佛曾经的稳重和成熟都成了假象,像个不知所措的毛头小子。

他起身抓了抓微长的发,在卧室里踱着步子怎么也不敢打开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犹豫片刻又把耳朵贴在了门口,细细的去听屋外头的动静。

耳朵刚刚贴上,一声轻轻的敲门声透过木板门传到了靳炀的耳朵里,一声声清晰的敲击声就像是有一击惊雷狠狠打在了他的心里,他心猛地跳了一下,骤然往后退了一下。

印忆柳试探着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你起了么?出来吃点东西。”

靳炀闷闷地应了一声,用手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而后抓住门把慢慢拧开,只听一声“咔嚓”轻响,门应声而开。

他闷闷走出门去,正看到印忆柳身上围着粉色兔兔的围裙,一双眼睛明亮又带着些羞涩,视线有一瞬间的闪躲。

其实昨夜印忆柳强撑着泣声和心中的悲伤撑起身子,颤颤巍巍地贴上靳炀的唇角后,她心里便有些后悔,同时又惊叹于自己的大胆。

黑夜之中的靳炀浑身冷意,细细的汗水湿透了他额前的碎发,一双金色的眸子在深夜中有些黯淡,看起来就一只彷徨不安的大狗,带着些可怜和可爱的意味。

于是在那一瞬间,印忆柳心中的怜和爱都达到了顶峰,她趁着雨夜的惊声和心中涌动的情愫吻住了靳炀,唇瓣滚烫。

她心中有些胆怯,害怕自己的动作太过冒犯,可是当她发现靳炀比她更为羞涩,本就细微的鼻息顿时紧张似得屏住,她心里的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慢慢地贴着温热的唇向上细细的吻,极有侵略性的。

等靳炀渐渐熟睡,她心中才后知后觉咂摸出一点羞耻,独自在黑夜中红了脸。她的手掌还被靳炀握在手中,脸上滚烫的温度和手中的柔软都在表明这一切不是梦境,她真的吻住了靳炀。

男人侧卧着闭着眼,面貌很温柔,一直紧促的眉头也平缓许多,乖的让人心里发软。

印忆柳试探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刚刚抽动一下,靳炀便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于是她便不敢抽出,慢慢躺在了靳炀床边的空地上。

晚上有淡淡的光从窗帘中渗透出一丝,借着这抹光,印忆柳的视线细细的描摹着靳炀的眉眼,从紧闭的双眼到眉峰,又到高挺的鼻和有些淡的唇。

怎么也想不到,书中那个以一人之力颠覆人类强者团体的大反派、以及把堕落者协会搅的天翻地覆的杀手小时候竟然有过那样的过往。

她温热的指尖轻轻点了下靳炀的熟睡中的唇瓣,软软的,像软糖一样,她心想‘我一定要好好地对他’。

直到雨声逐渐停止,靳炀也真正的平静下来,天色逐渐变亮,窗外有清晨日暮的微光穿透帘幕。

印忆柳看着他的眉眼,心中忽然有些慌乱,她还没做好准备和靳炀睁眼对视就在一张床上,她吞咽一下,动了动手臂想把自己的手掌抽出。

可是靳炀攥的太紧,刚刚抽出一半,男人原本平静的睡脸便微微蹙起,她顿时动也不敢动。

停了半晌,印忆柳另一只手把脖颈中吊着的吊坠扯了下来,塞到了靳炀的掌心中,确定他并没有醒来,轻手轻脚下了床,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已经有些亮眼的窗外,索性起身换了衣服,去厨房捣鼓一下给靳炀做点吃的。

此时靳炀从为卧室中出来,尽管两人心中都有些羞涩,但还是靳炀最先乱了阵脚,他金色的眸子有些无措地微微垂下,嘴唇开阖好几次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故作冷静地慢吞吞地走到桌子上坐着。

可惜他有些不协调的步伐和浑身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的紧张。

印忆柳本来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道面对,可是看着明显比自己还要紧张的男人,她胆子忽然又大了起来,微微勾起唇角。

起了床的严雯乖乖地从自己的小卧室里走出来,在印忆柳的帮助下刷了牙洗了脸,她在这里居住的两天很乖,没有哭闹,似乎是因为知道严勇国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哭喊着要找爷爷。

此时她被抱上了餐桌,印忆柳用小碗盛了一碗番茄面条放在她的面前,又给靳炀盛了一碗。

小孩子的观察力和感知力是非常敏锐的,尤其是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导致严雯对这两个哥哥姐姐的变换非常敏锐,她能感觉今天两人之间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就是印姐姐总是偷偷的去看那个长得很帅但是很吓人的哥哥,而哥哥却只顾着埋头吃面,耳根红了一片。

她吸溜吸溜吃着碗里的食物,为了迎合小朋友的口味,印忆柳特地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荷包蛋,但其实即使不做,严雯也会乖乖的吃完。

因为她尝过挨饿是什么样的滋味,那种感觉不好受。

正当她拿着小勺子慢慢地往嘴里送食物时,家里的大门忽然从外头被人敲响,印忆柳抬头和靳炀对视了一眼,一大清早谁会来找他们。

难道又是沈志宇的爪牙前来挑事?

印忆柳起身从窗子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片衣角,外面只有一人,她问了一声“谁啊”也没人答应。

门一打开,她有些愣了,“严…老爷子?”

眼前的老人头发似乎在两天之间便花白了许多,他身上披着一件有些破破烂烂的夹克外套,腰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在渗血,最最严重的是他的左腿,从膝盖处往下直接消失,此时撑着一幅自制的撑架,满是褶痕的脸上带着些局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