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童少悬唐见微带着孩子, 与童少潜一块儿,在卫袭之前就离开了菿县。

原本唐见微还以为她们的车队会一路与卫袭同行,没想到居然提前走了。

唐见微还纳闷:“怎么不与天子一块儿走?”

童少悬说:“咱们和天子不一路,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啊?你有什么事?天子跟你安排别的活儿了?”

“一点儿小事罢了。”童少悬还挺镇定。

唐见微抱着阿难, 眼神一下子尖了起来:“童长思, 你有事瞒着我。说, 到底什么事儿?”

童少悬没辙, 只能如实交代。

听完童少悬所言, 唐见微大吃一惊:“这等要事,你居然没提前知会我一声?!”

“有什么好知会的?反正咱们到时候你和阿难还有三姐也不参与……哎?!疼!”

童少悬话还没说完,大腿就被唐见微狠狠拧了一把。

童少悬大大的眼睛里一包委屈的眼泪:“怎么抱着阿难你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掐我……”

“我还能将阿难抛到空中, 腾出两只手掐你之后再稳稳将她接住呢!”唐见微是真的气,“这么大的事儿你,你居然完全不和我说!童长思,你开始会瞒着我事儿了!”

“这事情非比寻常, 要是说了的话, 就怕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我才憋到现在都没跟你说,我自己也憋得难受啊!”童少悬揉着被拧得隐隐作痛的腿, 好生可怜, “你也开始不疼着我,对我使这么大劲儿了。”

唐见微哪舍得看心肝宝贝委屈,反省了一下刚才那一拧下手没轻没重, 没怎么留情, 她家童长思细皮嫩肉的, 估计真疼了, 赶紧给她揉一揉。

得了温柔, 童少悬也开心了,让童少潜的马车往北方官道上前进,唐见微带着阿难也跟着三姐一块儿走,而她另行一道。

唐见微哪里肯:“不行,我不与你分开!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自然要与你一块儿去。”

童少悬没办法,只好把阿难托付给三姐,分了十多人,由佟麟领着,护送三姐往博陵去。

而她与唐见微,带着沈绘喻和唐伏等人,拐了一个弯,往南边进发。

唐见微发现,这条路是去夙县的。

童少悬离开的两日之后,卫袭也准备启程了。

将来看病的乡里乡亲全都诊了一遍,将她能诊治的尽力治了,还留下后续的药方,让他们根据后续的疗效和症状继续服药。

菿县的百姓们都在赞叹,卫大夫可真是大好人,为了给穷苦乡亲们治病,特意多留了几日,汤药钱也不知道贴进去多少,真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

卫袭和童少灼同乘一辆马车离开菿县。

车队将要出发时,意外地,吕简前来问安。

“微臣参见陛下。”吕简对她躬身行礼,未行引人瞩目的大礼,声音也不大,便是早就知晓天子在此,不想暴露身份,很妥帖地没给卫袭引来麻烦。

童少灼见这吕简独自一人来的,目光很快在她上下扫了一遍,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宽大的袖口之内有没有藏刀刃,可就说不好了。

童少灼机敏地往卫袭身前挡了半个身子,周围扮装成马夫和小厮的禁军护卫全都虎视眈眈。

南方即便到了冬日,依旧青翠茂密的树林里,偶有声响,那是卫袭影卫的警觉和威吓之声。

“没想到陛下也来了,先前微臣一直未能发现,还请陛下恕罪。”

吕简距离卫袭有三四步远,她身上没功夫,卫袭和童少灼都知道。

若是说她来行刺卫袭,也说不过去。

真有歹意的话,恐怕还没等着动手,就被童少灼摁那儿了。

卫袭不带任何表情地与吕简说了几句话,童少灼听得出她说话的语气与自己对话时全然不同,带着帝王的疏离感……

童少灼想起卫袭抱着她时在她耳边的柔情细语,即便语调没有太大的起伏,依旧是平稳的声线,但气氛是全然不同的。

当她发现自己在出神之时,立即警醒。

怎么可以在这当口分神!万一有危险该如何是好?她可是距离卫姐姐最近的守卫!

童少灼提心吊胆听这吕简要说什么,结果她说了一堆关于昂州水利之事,倒是颇有见地,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样子。

吕简竟说:“昂州水渠乃是东南腹地极为重要的水利工程,此事该今早解决,若是方便的话,微臣便在路上跟陛下将这水渠之事详细说来。”

童少灼听她所言,心里漏了一拍,暗暗看向卫袭——

吕简竟是要搭乘卫袭的马车?

这老贼可真是大胆!

吕简轻轻咳嗽了几声之后,望向卫袭的眼神坦坦荡荡,就像是真的迫不及待要将利国利民的要事呈禀一般。

童少灼对这吕简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和那佞臣澜宛是两口子,想要搭乘天子的马车,居心叵测。

可是……

马车就那么点的地方,即便是天子的御驾也就是方寸之地,她若是上了马车,要出个什么事的话,难保自己不会被牵连。

童少灼有些不明白,看向了卫袭。

卫袭低垂着眼眸,没看童少灼没看吕简,没看向任何人。

在她沉默了几息之后,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吕简便与她前后上车了。

“童贵妃。”卫袭对她说,“你坐后面的车吧。”

童少灼听了之后,不仅没坐后面的马车,反而一跃便跃进了御驾。

卫袭不悦地看着她——你竟敢忤逆圣意!

童少灼跪在卫袭面前,将马车里的炭盆子拨动了一番,温言道:“陛下别赶臣走啊,没有臣在左右服侍,陛下不知这东南冷暖的,着了寒该如何是好。臣在此待着,绝对不会影响陛下与大鸿胪议事。”

卫袭让她乘别的马车,自然是不想她以身涉险。万一吕简有个什么的危险举动,也不会伤着她。

童少灼怎会不知卫袭的心思?正因为吕简危险,她才不可能让卫袭和她单独在马车之中待着——即便车厢之外就是护卫。

吕简不会功夫年纪也不轻了,可童少灼也绝不可能掉以轻心。

童少灼死活不走,卫袭没再说话。

吕简就像是全然没察觉到童少灼似的,完全没看她一眼,继续全神贯注地阐述兴修水利之策。

卫袭也像是认真在听。

全程似乎只有童少灼紧绷着神经,暗中留意吕简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突然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卫袭。

童少灼一边拨动炭盆子,一边思索一个问题——

这吕澜二人常年形影不离,为什么吕简没跟澜宛一道,反而寻到天子的马车里来了?

御驾渐渐进入到了坠风岭。

这坠风岭因为地势的原因,极为狭窄曲折,峭壁几近垂直入云,即便风吹进来都会“坠落”,早就以陡峭的地势闻名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