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圣上病重

王妃身死,对贤王府的人来说,是一件大事。

即使是戴罪之身,府中也几日不见欢笑。

锦和苑近日想来请安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周韫都心生了不耐烦。

无人时,周韫对时秋,呸道:

“瞧瞧这后院的人,比本妃这院中伺候的人都多。”

她是傅昀及冠后,第二次选秀时进的王府。

像刘氏和徐氏等人,皆是第一次选秀时就进了王府。

待日后这般选秀再多几次,所谓的三千佳丽恐怕是不在话下了。

时秋讪讪笑了下,这种绯议主子的话,娘娘说说就罢了,她可不敢接话。

这些事,虽说令人厌烦,但周韫吩咐下去不许旁人再来,倒底是清净不少。

倒是傅昀,近日忙碌了起来,常不见身影。

周韫知晓他近日正查着傅巯藏身之处,也没有拿府中那些事情打扰他。

倒颇为善解人意。

就在周韫担忧傅巯会再生乱时,宫中忽然传出一道消息,让周韫错愕不堪。

——圣上重病,卧床不起。

时秋将消息传进来时,刘氏正在锦和苑中,和周韫说着话。

两人皆露出惊愕的神情。

周韫情不自禁地站起来,紧紧盯着时秋:“你说什么?”

时秋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日早朝罢休,圣上卧病在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周韫倏地掐紧手心,眸中神色晦涩变化不停。

这般巧?

世人皆知太子身故,即使傅巯还活着,可没有圣上亲口承认,如今的几位皇子绝不可能认可他就是被葬入皇陵的太子。

而这时,圣上病重,即使傅巯有心回朝,庄王和王爷又怎会答应?

思绪纷扰间,周韫注意到时秋给她使了个眼色,周韫顿时回神,朝刘氏看去:“你先回去吧。”

一则消息也叫刘氏乱了心神,当下点头,心事重重地退了出去。

刘氏走后,周韫才拧眉看向时秋。

“怎么回事?”

时秋走近她,左右打量一眼,压低声,瑟瑟地说:“茯苓姑姑传来消息,让娘娘不管用甚法子,势必不可让太子回宫!”

周韫脑海顿时一阵嗡嗡地响。

这时茯苓姑姑传来消息,即使没说什么,只道了傅巯一件事。

可她不得不多想。

圣上病重一事,和姑姑有几分相关?

周韫嘴唇哆嗦了一下,她逃避似的,有些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房中寂静了许久,周韫才努力稳住心神。

她有些苦恼地抚了抚额,她何尝想叫傅巯回宫,可谁也不知傅巯如今身在何处。

周韫抿紧唇,许久,她低声吩咐时秋:

“待晚些时候,你传信回府……”

不管圣上病重是否和姑姑有关,茯苓姑姑说的对,如今当下之急是,不能让傅巯回宫!

与此同时的宫中。

雎椒殿,茯苓将一盒粉末尽数倒入火盆中,眼睁睁地看着那粉末被焚烧殆尽。

小宫女敲响了门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姑姑,殿下进了乾坤宫。”

茯苓稍点头,没有什么意外。

圣上重病,必需要有人监国。

傅巯即使逃脱一死,可如今他不在宫中,庄王和安王又无法和殿下相比。

除了殿下,如今的皇上别无选择。

隔了好半晌,茯苓回头,朝乾坤宫的方向看去,她怔怔垂眸,轻声呢喃:“娘娘,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奴婢尽数完成了。”

“待此间事了,奴婢就去守着您……”

圣上病重,早朝不得不罢免。

这日,沈青秋从大理寺回府,途经贤王府时,竹铯给他递了杯茶水,不得不感叹:“这贤王,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他一样。”

谁能想到,圣上就这般恰好地病了,生生叫贤王占了监国的便宜。

沈青秋平静地收回视线: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好运和凑巧。”

不过皆是精心算计罢了。

竹铯没敢去想大人话中的深意。

一杯热茶待快凉时,终于到了沈府,沈青秋被竹铯扶着下了马车:“大人,您且慢些。”

沈青秋稍颔首,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他是傅巯,他会藏在何处?

贤王府如今守卫森严,傅巯刚从贤王府出,绝不会还藏在贤王府。

他跟在傅巯身边多年,傅巯在长安城中所有的暗点,他都知晓,也皆数查过,却都不见傅巯踪影。

沈青秋抬手捏了捏眉心。

竹铯看见:“大人又头疼了?”

他抿紧唇,自太子倒台,大人疲于大理寺事务,时常会觉得头疼。

有时竹铯都会在想,若在以往,恐是太子殿下早就来看望过大人,令他不许忙累了。

可如今,没人再会和大人说这句话了。

沈青秋摆了摆手,压着咳嗽声,他说:“……无事。”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只盼着,还能为那人做些事情。

才好还上那恩情。

竹铯不敢掉以轻心,扶着他一路进了寝室,才放了手,担忧地说:“大人,奴才还是去请府医吧?”

沈青秋清隽的眉眼轻蹙,他摇了摇头:

“不必,你退下吧,我休息会儿即可。”

竹铯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再劝,心中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沈青秋倒在床榻上,头疼欲裂,可他只抿紧唇,没说一句疼。

他呼吸沉重,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轻缓。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似有人走了进来。

沈青秋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鼻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他一怔,倏地睁开眸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床榻前,傅巯慢条斯理地站在那里,轻挑了下眉梢,脸上透着温和的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听闻子安近日四处寻着孤的下落?”

沈青秋的手紧紧握住。

傅巯余光觑见,呵笑了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他说:“孤这些年,待子安可不薄,子安这般,可真叫孤伤心。”

有时傅巯想不明白。

沈青秋是他从难民中捡到,带进长安城的。

可以说,沈青秋如今的一切,不管是地位权势,还是性命,都是他给的。

沈青秋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可沈青秋也是最先背叛他的人。

沈青秋低垂着眼眸,抿紧唇,没有说话。

倏地,傅巯抬头,看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猜到什么,他伸手按住了沈青秋的额角,低声似温柔:“又头疼了?”

刹那间,沈青秋浑身一僵,下一刻,他挥开了傅巯的手,冷声重复了他的问题:“你怎会在这儿?”

傅巯觑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子安恐怕是忘了,这沈府,还是孤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