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第2/2页)

白皇后的性子,这么多年,武德帝也清楚。清正豁达,但对自家人过于苛刻。这般不仅苦了女儿,更苦了自个儿,“朕说话,你怎么就不听呢?这人啊,有时候就该睁闭只眼的时候就闭只眼。难道女儿出事你心里就好受了?”

“女儿出事你不好受,不出事你也不好受,”他叹气,“左右你这心里头都不好受,为何不当做这事儿没发生?这般女儿一命也保下来,将来日子久了,事儿便过去了。你这般折腾自个儿将来才后悔,何必呢?”

白皇后冷眼看着他,武德帝捏了捏白皇后纤细的脚腕子。

摸到冰凉,他便自然地将白皇后的一双脚塞进怀中,脸上心疼的神情比什么都逼真。若非知晓了背后的那些事,任谁都会被他给骗过去。至少白皇后在近日之前是没看出武德帝这么能装相。晋凌云这假货他这般堂而皇之的当真的疼,丁点儿心虚都没有!

“年纪一把了,看开些不成么?”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有生之年,过点让自己自在的日子。”

白皇后还是一言不发,太医安静地诊脉,反而露出了点笑意。

“娘娘这一口血吐得好,”太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先前娘娘郁结在心,憋着憋着才叫她气血不畅。如今这一口血吐出来,心气儿顺了,反倒对身子恢复是桩好事。”

武德帝一愣,继而笑了:“娘娘的身子可还有别处不适?”

“身子骨有点虚,”好就好说了,倒也不必太忌讳,“往后多注意进补,慢慢地便能养回来。”

武德帝听了这话高兴,打发了太医下去写方子。坐在床榻边上便替白皇后将胸前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了。将近三十年的夫妻,白皇后陪他从年少走到如今,任谁都比不得。前些时候她被晋凌云的事情气得重病卧床,武德帝嘴上虽然骂她轴,心里其实也焦急得要命。

但发了一通火不好总上门找骂,便派人盯着未央宫。这不未央宫一有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赶过来。

“婉容啊,这回你就别跟孩子怄气了。”这个时辰他也不可能回美人那,便要在未央宫歇下,“朕跟你保证。这样的事情至此一次,下不为例。下回凌云那丫头再敢如此胡作非为,朕必定让她尝到教训不可!你看,朕一言九鼎,保证绝不溺爱,你觉得如何?”

白皇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这桩事我不管了,你们父女的事情,与我无关。”

武德帝被她这么一哽,眉头又蹙起来。刚想说什么,忆起她好不容易才恢复,便不刺激她了。

咳嗽了两声将这话咽下去,他又道:“明日朕便将凌云那丫头宣进宫来给你磕头认错!年纪一把了,实在不像话!婉蓉啊,你也别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母女没有隔夜仇,明日你看教训得差不多,也给凌云一个台阶下。凌云这段时日反省了,知晓做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后面的话白皇后不愿再听,翻过身子,脸朝里便睡下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武德帝被她这般甩脸子也不敢说什么,许久,瞪了一眼宫侍,拉下脸:“还不伺候朕梳洗!”

宫侍们抬了热水进来,伺候武德帝梳洗。

他梳未央宫洗好了,上了榻便在白皇后身边躺下了。这些年,他每个月分出四五日去幸美人,四五日去苏贵妃的钟粹宫。剩下大半的日子都是歇在未央宫。白皇后不搭理他的日子多,武德帝也习惯了。瞪着眼睛看了许久白皇后的后背,闭上眼睛也睡下了。

日次一早,武德帝起身离去。白皇后思来想去,决定暂不认苏毓。

不是她不想认,而是武德帝在,她想认女儿没那么容易。以防武德帝为了晋凌云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她先命人给徐宴递了一封信。

徐宴彼时正在回国公府的路上,腊月二十九,他进京了自然得去拜访师兄。一封信递到手中猝不及防,但看着眼前认识的白鹏宇白彭毅,徐宴只能跟他们借一步说话:“二位?是娘娘有何吩咐?”

白皇后的身份,苏毓已经告诉徐宴了。找上门,他自然不必装傻。

“娘娘想与你见一面。”白鹏宇剃了胡子,年轻得多,“正月十五花灯节,请徐公子去望江楼一趟。此事事关重大,徐公子记得一人前往,切勿让徐娘子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