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2页)

指尖摸着雕画上那个看不清脸、总是独来独往的小人,沈裴轻声问道:“这是你吗?”

“是我,”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盛沂感受着青年羽睫扫过掌心的酥痒,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地吓唬对方,“天煞孤星,碍国运,克六亲,所以要放在皇陵附近的别院单独圈禁,以先祖余荫化解凶煞,彰显天家仁爱父慈子孝。”

深知生前那些宦官宫女、血亲兄弟是怎样避之不及地躲着自己,红衣厉鬼故意压低嗓音,紧紧地贴近对方:“怎么样?怕不怕?”

“封建迷信,有什么可怕?”纵然只是寥寥数语、纵然早就猜到盛沂生前的经历不会那么愉快,但当沈裴亲耳听到这话,他还是会替感到难过和愤怒——

没有碑文,没有悼词,这里分明是一座见不得光的无字墓。

下意识地替对方委屈,沈裴气冲冲道:“所谓命运并非绝对,把一个国家的盛衰荣辱压在一个小孩身上,这就和那些主张红颜祸水的政客一样可笑。”

难得见到青年言辞犀利地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盛沂一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怎么了……”

“心疼我啊?”

总算想起自己还被半拥半抱地困在怀中,黑发青年挣扎了两下没有回答,颈后却晕开一片明显的绯色。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在转移话题似的,他清清喉咙:“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得病死了,”碍于身份对风水玄学颇有涉猎,盛沂虽已身死,却也能大致推算之后的情况,“估计是又有哪位高僧大师提了建议,建了这么个阴森森的大墓,让我吸收龙脉里的污秽浑浊,死后也能为皇室效劳。”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沉尸不腐,以另一种形式达成了无数帝王梦寐以求的“永生”。

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笑眼弯弯,语气里却盈满失落:“……像你说的,废物利用。”

突然皮断腿的沈裴:……

苍天可鉴,他当时只是想贫嘴气气对方。

“我不是那个意思,”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黑发青年的音量降了两度,“我只是……”

“只是想把那具身体带走。”

一反常态地没在灵肉问题上赌气,红衣厉鬼似笑非笑地接话,用一双隐隐透出些血色的眸子,死死盯住怀里的人类:“没关系。”

“你总有机会知道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