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住在青年皮肤流连的指腹微微一顿, 沈一仰头望着哥哥回避自己的侧脸,反常地没有做出任何激进表态。

兀自点了点头,他扁扁嘴, 像个委屈巴巴、被吃干抹净的小媳妇:“好嘛……都听哥哥的。”

透过车窗反光看到这一幕的沈裴:???

这怎么和他想得有点不一样?

但既然某个小孩都已经主动下了台阶,沈裴也不得不缓和语气转回头来:“身份问题要怎么办?你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

“先用假身份进基地,等档案里的沈一成年后再换回来,”早早在脑内有了盘算, 少年这会儿答得格外顺畅, “反正呢, 我要永远和哥哥呆在一个户口本上。”

法律上的抚养权在18岁以后会自动解除, 到了那时,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争争其他位置。

“幼稚,”假装没有听懂对方话中深意,沈裴开始秋后算账,“一开始为什么装不认识?”

“为什么?可能是怕长大的我会惹哥哥讨厌吧,”直率说出心中所想, 少年眼神忽地一亮,“……所以哥哥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沈裴点点头:“嗯。”

“没有点破是在陪我演戏?”

“嗯。”

“真好,”心中最后一丝忐忑消失殆尽,少年环住沈裴的腰, 小动物似的拱了拱,“我真傻。”

亏他还几次为了哥哥破例的亲昵而生气吃醋, 原来到最后, 能让对方破例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

“好端端的骂自己干嘛?”被少年懊恼的嘟囔逗笑, 沈裴轻轻推了对方一下,“坐直,有人回来了。”

将阻拦普通丧尸的陷阱布置妥当后, 众人这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需要开车返回基地,静静等待后续人员的验收就好。

末日里拥有双系异能的人类本就稀少,再加上沈一掌握的是“雷木”这两中毫不相关的属性,返程路上,同坐一辆车的队员们自然而然把话题放在了这件事上。

最开始,沈一还能因着“都是哥哥同事”的理由应和几句,到了后来,逐渐不耐的他干脆直接装晕,闭眼睡了一路。

周遭熟人太多,沈裴也没办法大摇大摆地带着狼崽回家,确认对方登记好假身份以后,他暗暗松了口气,无声对少年做了个“晚点见”的口型。

【好端端的兄弟重逢怎么被你们搞得和偷情一样?】抬爪做了个没眼看的表情,0049撇了撇嘴巴,【是觉得这样更刺激对吗?】

【刺激?什么刺激?0049同志,你的思想滑坡了你知道吗?】

表情正经地反将一军,沈裴调出许久未用的虚拟面板:【快规划最短途径,我还得回去收拾你掉的毛。】

养了一只会掉毛的攻略系统,绝对是他在这个世界遭遇的最大滑铁卢。

尽管很想看宿主在小狼崽面前翻车的糗样,但考虑到沈一体内住着那位的灵魂、说不准真能把自己翻出来抓住,怂怂本怂的0049,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恶势力”屈服。

随意挑了个小旅馆开了间房,灵巧翻窗离开的少年,熟练找到一块没监控的死角爬到了六楼的哥哥家,又屈指敲了敲对方的窗。

“叩叩。”

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出场方式居然如此独特,懵懵开窗的沈裴,突然觉得自己冤枉了先前吐槽的0049。

“前几次我也是这样溜进来的,”眉梢轻挑,少年一脸求夸奖的骄傲,“放心,后面没人跟着。”

目光在明显新收拾过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沈一似笑非笑:“好干净呀,哥哥是在藏那只动物?”

脊背一凉的0049:……不是,您老怎么还记得这茬儿?

它真的是被迫的好吗?

“你觉得我是会放宠物进卧室的人吗?”用反问代替辩解,黑发青年语调淡定地关窗,“不早了,今天想吃什么?”

接连几次都没找到证据,沈一本也只是顺口诈哥哥一下,见青年反应如常,他当即扬扬唇笑开,配合地跳过了相关话题。

到底低头不见抬头见地同居了几个月,哪怕当初的男孩离开了许久,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没有任何生疏。

抬手拨了拨额前刚吹干的头发,沈裴四肢摊开倒在床上:【奇了怪了,他居然肯就这么睡在次卧?】

【不然呢?人家可比你更有觉悟,】无比庆幸自己今晚不用住小黑屋,0049得意叉腰,【今晚有雨,独守空房记得关窗。】

但深谙自家狼崽性情的沈浪浪却觉得,对方应该还有什么后招。

果然,在夜里劈过第二道闪电和惊雷以后,一条柔软纤细的藤蔓穿过门缝,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无声地从内拧开了把手。

身形矫健,约莫有半人高的黑影轻轻用尾巴带上房门,灵巧一跃踩在床尾,钻进被子,慢慢慢慢地蹭进了青年怀中。

刻意打理过的皮毛远比其他同族更柔软顺滑,黑发青年睡得很沉,无意识抱紧对方,甚至还亲昵地把脸埋在黑狼的颈间蹭了蹭。

直到脸颊被闷得有些发红,他才迷迷糊糊睁眼:“你怎么来了?”

“下雨,我没关窗,”发觉哥哥果然不排斥和狼形的自己亲密接触,沈一乖巧任捋,“床和枕头,都湿了。”

被吵醒的0049:……都湿了?

你别是把床搬到窗边了吧?

“而且我也怕哥哥睡不着,”约莫是知道自己的第一个借口不太靠谱,沈一又眨眨眼补充,“今晚的雷声好响。”

刚至成年的嗓音尚还带着一抹未褪去的哑,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就更显得低沉诱惑。

对又软又暖的毛茸茸没有任何抵抗力,黑发青年眯着眼抱住那蓬松的狼尾,直把它当做了自己的枕头。

然而对于大多数动物来说,腹部和尾巴都是最敏感的地方,白皙柔嫩的指腹不断在细软的绒毛内摩挲磨蹭,没过一会儿,青年怀里的黑狼就被摸得闷哼了声。

“哥哥,”原本只是想证明自己是唯一能以动物形态上哥哥床的存在,喉咙发干的狼崽四爪绷紧,连尾巴都有些僵硬,“尾巴、尾巴不能乱摸。”

生怕沙哑的声线会暴露自己内心真正所想,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听着反而叫人更想欺负。

彻底把怀里的黑狼当做了大型的毛绒抱枕,捋上瘾的黑发青年不仅没有任何收敛,甚至还挑衅似的,一把攥住那手感最好的尾巴尖。

“小一变了,”轻声叹气,他闷闷地道,“以前都是随便让哥哥摸的。”

“……”

头一次真切尝到有苦难言的憋闷滋味,沈一犹豫了两秒,到底还是遂了哥哥的心思:“现在也可以的。”

精准拿捏住自家狼崽的软肋,拥着黑狼的青年得了允许,便愈发肆无忌惮,仿佛要把前几个月落下的份都补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