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幽情冷处浓(第2/3页)

“璟王”两个字几乎等于战神的别名,靖千江在殿上闹那一出让皇上颜面扫地,因而并未外传,严恽听曲长负这样说先是心中一喜,还以为朝廷大军来了。

但他随即就意识到,对方所带的兵马似乎也并不是很多。

靖千江始终没有露面,战场的周围却有一阵炸药的声音四下响起,引起一片骚乱,严恽和曲长负趁机聚集残兵,纵马向着城门的方向疾驰。

耶律单没想到今日屡屡受挫,攻城不下也就算了,连围剿这么一小股特意来送死的杂兵,竟然也出了岔子。

听说是出现了救兵,他一时心中恼怒,迅速拨马回头,倒要亲自看看这敢冲到乱军中救人的又是哪里来的坏事者。

耶律单转过身去,便看见有一队人马正破开包围,朝着城中回撤。

当先两人,一个身穿郢军的银色盔甲,应是方才差点送命的严恽,另一个则一身白衣飘飘,远远瞧着不大像是军中将领。

却不知是何身份,竟然狂妄到不着甲胄就敢冲入战场。

他们所领的人不算很多,但比之方才惠阳城中属于训练的军士,行动间却要迅猛英勇的多了,竟然生生从西羌的军队包围中开出一条路来。

耶律单被激起兴趣,眼睛一眯,回手握住马侧悬着的刀柄,正想着要不要上前跟这些人一会,却见那名白衣人忽地侧头,看向自己。

这时耶律单才看清,对方的眉眼竟然生的极为漂亮秀气,只是面上笼着一层寒霜般的冷意,双眼如同寒潭秋水,令人见之便觉得心中一凛。

他尚未来得及喝问,只见那人竟将手中缰绳一提,反倒先朝着自己冲过来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严恽下意识地一拉,手指却只在曲长负的衣袖上划了一下,没拽住他。

——他疯了吗?

这是一时之间在场敌对双方同时的心声。

没听说有人被大军包围之后,见到对方主将不想着快点逃跑,还主动上去开打的。

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根本用不着等耶律单动手,周围的士兵已经纷纷涌上去围攻曲长负。

数人挺起长矛朝他刺去,还有人去斩马腿,想先将他的马砍倒。

曲长负一提缰绳,马儿已经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顿时避开了攻击。

马蹄重新落下的时候,直接便将还来不及躲开的人踩在了马下。同时,曲长负剑光快闪。

他之前也曾经几次出剑,但是往往只需要一两招,对手就已经解决,这回面对层出不穷的敌人,才算是终于使出了些真功夫。

他的剑很静,一招一式间甚至根本不闻剑鸣之声,因而更加飘忽难定,旖旎优雅中透着难以捕捉的森寒。

在喧嚣的战场上,一团团亮起的白色剑光就仿佛落在人间的云雾,当云散雾开,便是艳丽的红烟乍起,眨眼间人已倒地。

他的人连同剑,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冷淡安静,却又那样的无坚不摧,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挡在前面的西羌士兵都已经纷纷倒地,而曲长负竟真的来到了耶律单的面前。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冲进了西羌人的队伍当中,因此四下不好放箭,耶律单没想到竟真的让对方突围成功了,眉头一皱,便要拔刀。

同时,他身后的两名副将大声叫着“保护将军”,也冲了上来。

一瞬间,剑影袭来,耶律单尚且未及挡架,便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冰凉的五指一握一推,他的刀刚拔出来一半,竟然生生就被推进了刀鞘中。

他一生征战沙场,也曾输过,但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连武器都拿不出来的窘迫状况。

当时耶律单的心里就掠过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根本就没有再变招反抗的余地,曲长负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手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和呐喊声都停下来了。

时间精确在几个刹那,仅仅是迟了片刻,耶律单两名副将的兵器也已经指在了曲长负身上。

曲长负面带淡薄知意,微微扬起下颌,搭在耶律单脖子上的剑调整了一个角度,挑眉道:“嗯?”

两名副将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悻悻将武器收了回去。

“你想怎么样!”

曲长负道:“退兵,让他们回城。”

耶律单脸色难看,半晌不语,他的护卫在旁边围成一圈,虎视眈眈地看着曲长负,曲长负却视而不见,只道:“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后方军营中除了之前的一阵爆炸声之后,竟然安再也没有了动静,也不免令人担忧。

耶律单知道这回自己是彻底栽了,咬了咬牙道:“即使撤兵,也不过是暂时的,惠阳城我们依旧会继续进攻,你也不可能再败我第二次。”

曲长负道:“唔,明明已经惨输了,却还要硬说几句没发生的事来挽回尊严……这种倔强的态度非常可爱,我欣赏你。”

耶律单:“……”

他没想到这人的口齿也不下于他手中之剑,当时就不想说话了,下令退兵。

西羌兵将们让出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但依旧保持着远远将惠阳包围住的阵势。

曲长负也没指着能就此来改变大局,说到底耶律单也不过只是一名将领罢了,没那么值钱,杀了他还有旁人来,照样可以领军。

这也是曲长负今日不杀他的原因——只除去耶律单,没有用处。

他架着耶律单守在城门口,看着严恽等人进城。

耶律单大概也清楚对方不会杀自己,冷眼打量着曲长负,问道:“你到底是何人?狂傲的小子,战场上不着盔甲,衣作纯白,是为了给你自己戴孝吗?”

“我只是无名小卒而已,不值得将军介意。”

曲长负知道他心中憋气,只能言语泄愤,并不在意:“越是在战场上,主帅越要穿的鲜明,这样才能让你的将士们看见你没有倒下,让你的敌人见证——”

他凑近一点,慢慢在耶律单的耳边说道:“你不可战胜。”

眼见最后一人也进了城门,正站在吊桥前紧张地喊他,曲长负施施然地将耶律单放开,转身策马便上了吊桥。

一帮西羌人紧张地搭起弓箭对准了他,他却根本就不理会,狂傲的仿佛将身周一切,当成了蝼蚁烟云。

进去之后,吊桥悬起,小端低声问道:“少爷,那璟王和他手下的七八名侍卫呢?”

曲长负道:“没关系,西羌经过此事,必然也会暂时调整,商量策略,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再进军,璟王能自己回来。”

他说着咳了几声,皱眉活动了一下手腕。

小端道:“少爷许久没有这样动手了,回去之后我给您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