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坐在一边的摄影师忠实地记录着面前的一幕, 姜导看过这段后心里万分挣扎,他是真的很想把这段留下,但也十分确定绡绡的发言过不了审。

其实对于这期节目他都有些担忧, 杜佳表现出来的态度, 能得到很多未婚人士和离异人士的共鸣,但它和目前主流想要宣扬的风向相反。

这期节目最终如何姜导心里不确定,只能忧并快乐的继续录制。

绡绡把“走你的路, 顺便给你撒点玻璃渣,让你扎一脚血”的做派贯彻到底,郑母被气的怒目圆睁。

她是个老师, 自恃文化人,做不出二话不说愤然离席的事, 更不会在公共场合与人争吵, 便只能坐在原位胸膛起伏, 平复心中的怒气。

杜佳可不知道她这么注意自我形象, 一想到母亲不顾她的反对, 先斩后奏, 找来这么个玩意,她心里就搅着劲儿的难受。

刚才礼貌的解释和道歉已经是她强自忍耐后的结果, 她能接受对方不满, 毕竟在对方的立场上, 这应该是一场双方同意的相亲。

但这不代表她要忍受诸如“离过婚的女人贬值、带个孩子配不上我儿子”的恶臭言论。

杜佳沉下脸, 正色道:“这位女士,首先,这场相亲我不知情,黄姨之前说过一次,我明确拒绝了。您白来一趟我很抱歉, 但我只承担一半责任,另一半麻烦您去找黄姨讨。”

“其次,或许您的人生价值就在婚姻上,没了婚姻整个人立马跌停,但我不是,也请不要拿你的标准评价我,抱歉,但这确实让我感到恶心。”

郑母整个人气的发抖,对于绡绡的话,她还能勉强拿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安慰自己,现在杜佳一个成人这么说,无异于打她脸。

顽固的思想是不可能被一两句话改变的,她记不住自己现在的身份,试图摆出当老师的架势,尖利道:“我说错了吗?”

绡绡无聊地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点点头接话:“嗯,你说错了。”

郑母:“……”

她噎了一下,忍着气接着说:“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你跟我儿子比……”

绡绡晃着小腿,脆生生道:“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用力呼出一口气:“我儿子年轻有能力,你……”

绡绡点点小脑袋:“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猛地一拍桌:“我儿子才三十出头,没有孩子,想再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

绡绡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可是杜阿姨有钱啊。”

郑母:“……”

啊啊啊,你踏马给我闭嘴,有钱了不起吗?!!

作为老师,以树立孩子的三观为己任,虽然有些人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但不耽误他们看不惯孩子们的拜金主义思想。

郑母板着脸严肃道:“钱钱钱,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满嘴是钱?钱能买来知识吗?能买来真情吗?能买来青春吗?”

这一点绡绡倒是很赞同,连忙点头:“奶奶你说的太对了,钱不能让绡绡一天学会骑马,只能让爸爸帮我聘请高级教练,买一匹天价小马驹;钱也不能让杜佳阿姨拥有普通而自信的男人,只能让她在帅气小哥哥的甜言蜜语下醉生梦死。”

“钱更不能让我的奶奶返老还童,只能让6、70的她,勉强维持住看起来3、40的亚子。”

小姑娘忧愁地托着小下巴,细细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啊,这该死的金钱,除了散发铜臭味还能做什么呢?”

郑母:“……”

玛德,老娘刀呢?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

老太太被气得险些上不来气,指着绡绡,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似的。

绡绡看着她,沉痛地摇摇头:“就比如现在,奶奶你现在要是被气到中风,绡绡也没办法用金钱买回你的健康,只能默默给爸爸打电话,让他请重金聘来的律师团队,反告你碰瓷。”

郑母:“……”

她是老师,文明、优雅、端庄……

我敲里大爷!小崽子我敲里大爷,你听见了吗?!!

刺啦!

椅子重重滑过地面,发出比来时更加刺耳的声音,郑母面沉如墨站起身,踉踉跄跄跑走,像是有恶狼撵在身后。

摄影师、杜佳还有全程围观秀儿骚操作的安书杰终于不用再忍,疯狂大笑出声。

安书杰捂着肚子摸摸绡绡的头:“秀儿别三日,当戳目相待。”

哈哈哈,简直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秀儿小朋友鼓着小脸把他的手打掉,一大一小打闹起来。

杜佳看着两人,想到还没上来的杜母,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刚才的场景,安书杰也能猜到几分前音后果,他挠挠头,小心翼翼道:“我去楼下看看吧,可能是东西太多,她们端不动。”

杜佳扯扯嘴角,笑容有些讥讽:“麻烦你了小安,我妈要是不上来,你就告诉她人走了,别演了。”

安书杰:“……”

他实在不知该不该应,讪笑两声,一溜烟儿跑下楼。

绡绡看着杜佳难看的脸色,放弃在此时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杜母等人很快上来,绡绡发现老人的脸上有些心虚,有些不满,更多的是茫然和忧伤。

母女俩的视线撞上,没有激烈的火花,像是两摊沼泽,黑沉压抑,吞没时也寂静无声。

顾景怡和林壮壮在楼下呆了很久,估计也发现一些不对,这餐饭没有人说话,大家沉默而又迅速地吃完,下午直接回家。

大人们缩在房间里上网,绡绡和林壮壮玩他们在商场里买的桌游。

杜佳进屋后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端出来放在杜母面前。

杜母愣了一下,抬头看她,杜佳没什么表情,把另一只手的筷子递给她:“吃吧,中午你都没怎么动过。”

事实上杜母压根就没吃,咖啡厅的食物在她眼里就是昂贵的代名词,她根本不会碰。

杜母接过筷子,杜佳在她对面坐下,母女俩相对而坐,没有人说话,像是两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杜佳哑着嗓子问:“您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杜母吃面的动作一顿,缓慢抬起头看向杜佳,母女俩对视着,谁都不肯让,最后杜母先别开视线,干巴巴地问:“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过几天就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没?还有壮壮……”

“妈!”杜佳忍无可忍,低吼出声,带着明显的哭腔。

“你为什么和黄姨背着我安排相亲?我说过多少次,我现在不想结婚,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话?你为什么和别人一起糟践你女儿?”

“看我活得舒服,你难受是不是?”

泪水如泉涌一般,杜佳不是爱哭的人,曾今因为时间不充足,没有考上梦想学校时她没哭;大学每天忙于打工赚钱,满身疲惫时她没哭;被壮壮爸爸背叛,捉奸在床时,她也没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