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行就算了

承运殿的偏殿, 檀木榻上,苏明妩趴在男人怀里哭得厉害,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倾诉了遍。

她如同做了一场可怖的噩梦, 醒来依旧心有余悸, 亟待宣泄。

女子濡湿了男人胸前衣襟犹觉不够, 连珠似的泪滴毫无颓靡势头, 整个小人儿哭的梨花带雨, 泣出了红颊粉颈。

这般过了半柱香, 苏明妩堪堪停下肩膀的微颤, 嗓音略沙哑, “王爷, 您方才说,是李泰庆唤侍卫来找你的,那若是, 若是他没在意,你是不是就救不到我了。”

符栾低下头,他不过缓了几息没回, 女子好似想的后怕, 眼红红,嘴巴抿紧又要开始掉泪。

他不可能再吓她, 直言道:“不会, 你不会有任何事, 车夫同样是本王的安排。”

“啊, 车夫?”

苏明妩手撑在他的胸口,上半身往男人的脸挪近了点,“就是吓的躲进厢内,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那个?”

“嗯。”

“王爷, 他武艺很高强吗?”可以打退那么多人。

“不如霍刀,他有办法调出暗卫。”

“噢...”

苏明妩觉得此时问这件事不太好,她好奇道:“可是,他为何要躲到车厢里来,还总是盯着我瞧....”

符栾捻蜷着她的发尾,笑道:“他不是躲,是本王吩咐过,遇到危急需守在你身边,免得你过于怯怕。”

“...是不是我当时大喊一声王爷的名字,你就会让他带我回府。”

符栾摇了摇头,“你哭的再厉害点,他会直接道出实情。”

苏明妩本就是觉得气氛凝滞,开玩笑说的,没想到符栾听完没笑,反倒是回答她。

她心情复杂,顺口接道:“哦,难怪车夫几次欲言又止,我还以为他是想逃,怕跟我讲...”

其实,她那个时刻的情绪更多为愧疚,毕竟以为身边的人都因为她而死,对未知的害怕反而暂且还没顾上。

苏明妩仰着小脸认真道:“王爷,我答应你,我以后不会这般不小心。”

事情往前追溯,似乎要寻到阿纯问她的那句是不是能随意出王府,那时她的回应看来就不够周全。

“嗯。”

符栾擦过女子哭的微微红肿的眼睛,拢眉停顿了片刻,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对自己说,“明明连个恶人都没让近身,怎么还能怕成这样。”

苏明妩听到了,故意用侧脸蹭了蹭他,娇嗔道:“王爷,你是不是心疼后悔了,那你可要补偿我。”

“想要什么。”

苏明妩倒是没有想要的,纯粹是不希望符栾继续纠结此事,她勾住符栾,亲了亲他的唇角,“好了,就这个,我过去了。”

她做完这个动作,眉眼低垂,有些羞答答,不太好意思看男人。

符栾看着她,勾唇轻笑,“怎么办,我好像还没过去。”

“啊?”

他说完,修长的手掌打横托住女子的后脑枕骨,轻而干脆地将她换在身.下,俊容欺近,似乎是要加深方才那个位置的吻。

专注而温.柔,唇.齿间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强烈的独.占.欲。

苏明妩初初措手不及,瞪大的双眸瞳色还维持清澈,当湿热的鼻息打上来,她甚至有少许下意识的推拒挣脱。

但很快,她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脖颈,下意识地攫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他的手势很轻,带着似有若无的安.抚...

苏明妩闭上双眼,面上的绯色彻底变成了羞意,先前还在哭呢,怎么就能轻易被符栾挑起了那种难言的心思...

就在她以为会接.着下一步时,男人却松开了她。

苏明妩睁开眸子,漆瞳泛着潋滟水光,在看清符栾披上外氅后,扶着床栏起身,咬唇道:“王爷,你,你是还在生我的气么,所以...”

所以,今日连碰都不要碰她了。

符栾系完腰带,回去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生你的气,本王为何要惩罚自己。”

“...”

苏明妩不想他走,拽着他的衣袍,说话时连耳珠都变了色,“那你,大晚上的,还要去哪里啊。”

“有些事要做,很快,一个时辰就回来。”

苏明妩很想抱着他睡,不然恐怕会发作梦魇,她坚持道:“王爷,我,我在樟月殿等你。”

“好。”

...

符栾走到殿外,脚步未停,霍刀也不懂王妃这是哄好了王爷没,不敢出声地紧跟上去。

王府大门口,黑马马首昂扬,两只前蹄在看到主人时向上激动抬起,伴随着低低的鸣叫。

符栾翻身上马,单手挽缰骑马奔驰,马飞如箭,快的身后的霍刀摔鞭都赶不上,无比庆幸地想,还好他晓得王爷要去哪处,不然肯定受罚...

月色寂寥,北风呼啸,大冬天的城外乡道荒无人烟。

符栾勒住缰绳,停在一处高耸土丘,看向不远处陷凹位置的三间木屋。

如今已过夜半三更,正中的那间没有最初的凄厉惨叫,唯有偶尔发出几句难听的粗滥呻.吟。

“王爷,属下替乌兰拔挑选的是武威府府衙里的牢狱死囚,有的方面折腾起来是把好手,乌兰拔颇厌恶男色,也让他好好尝尝强迫的滋味。”

“嗯。”

“还有,他身边的人业已清理完毕,不会有人传出暗卫的存在。”

霍刀是清楚的,救下苏明妩的不是王府普通侍卫,而是培养多年的部分暗卫。

当时见王爷发怒,他以为王爷不会动用,而是放信号派王府侍卫前去,反正也该来得及救,没想最后直接提前用上了。

暗卫作为防庆安帝特意作出的布置,一旦被符淮安发现,就没了意义,是以才会封了那条道路,将乌兰拔的人杀绝。

“乌兰拓出来了么。”

“是。”霍刀道:“大王子没受伤害,只是和王子妃被捆绑在漠池附近的客栈,属下派人把和书递给他,其余的话都没说,大王子也没问。”

符栾唇边勾起冷笑,半响后只说了三个字,“呵,犬戎。”

霍刀估摸时辰差不多,振臂一挥,黑暗隐匿处齐刷刷冒出了一排乌压压的脑袋,他们人手一弓一箭,箭头带火,纷纷对准下面的木屋。

木屋是须卜力夫找的,其实便是霍刀派人找的,为的就是现下烧起来最方便。

符栾坐于马背,向右摊手,霍刀立刻呈上一把弯弓和铁头箭。

只见男人信手捏住箭尾,左手臂向后施力拉满弓,玉色手背上的青筋勃.起,蜿蜒如蟒,蓦地放开的瞬间,白羽箭花如流星,嗖嗖的镝鸣声划破乌黑沉寂。

第一支箭稳稳打落门上铁锁。

霍刀见状忙喝声令下,接连射出去的数十支箭,带着一簇簇团火尽数扎进木屋,很快铺成一片,变为熊熊烈火,整个凹陷处在须臾间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屋子全为木质,烧起来有嘎吱脆响,盖住了里面男人被灼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