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奚行检要是听见他这话,只怕要拿着文书来抓人啦!

岚王咬牙,他说不过他。

他从小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对着宴语凉时更从来不占上风。小时候天天被他撩,回嘴都回不好,如今那种被压得死死的、好气好气感觉又来了。

他也不要脸了。

“你那时,答应了我严惩他,却偷偷放他走。为了他在我面前装了半个月的病,不顾我日日心疼不已,这算不算真凭实据?”

“我那么相信你,后来却在北疆遇到澹台……你晓得我是什么心情?”

“他还笑我……讽刺我机关算尽、求而不得!”

“我那时真的……谁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跟他说好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等坐稳江山以后去北疆找他!说不定澹台也是在那等你!才会觉得我荒谬可笑!”

宴语凉:“这不还都是你瞎猜的吗?”

“而且是谁才说过,说觉得朕会让你假死,藏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以后会去找你呢。怎么又变成去找他了?”

“庄青瞿你这边还能不能有点准信了?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不远处,城墙上的师律:“…………”

他很是费解。

皇帝跟岚王洗个澡,也不知怎么的洗到都快天黑了还不回来。他本来挺担心的,生怕出什么事,差点要出城去寻他们了。

好在登上城墙上一看,远处看见俩慢悠悠地回来了。

他才放了心,结果离城门还有个几百米远的地方,突然又不走了。

也不知道在那磨蹭啥。

身边拂陵也是急:“还回不回来了,饭菜一会儿都凉了!”

……

庄青瞿不走了。

“我为什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

“阿昭真想知道?好。”

宴语凉跟他算总账,他也跟宴语凉算总账。

他捏住他修长的手指,展开,在他手心画了一个点。

“这是我。”他咬牙道,然后他围着点画了一个圈。

“这是那个时候,澹台泓带的北漠精锐的包围圈!”

他说的“那时候”,正是半年前令宴语凉重伤失忆的那次。

宴语凉至今对那场战役的记忆,都是冲上战场疯狂寻找岚王的那一瞬间。

“我会说不明白,是因为我就是不明白!我直至那时候……始终都不能,都不能确定阿昭的真实心意。”

岚王呼吸不稳,哑声道:“你说我笨也好。可我真的猜不透!”

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入了局。

那局凶险无比,是以岚王孤军深入作为诱饵,澹台泓再以“千载难逢歼灭岚王的好机会”为由,劝服可汗以全部精锐包围岚王部。

北漠王苦岚王久矣,自然不可能放过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到时将军夏侯烈、宇文化吉便会黄雀在后,带贺兰红珠守备大军与梧桐军从外面再一整圈包住澹台泓的北漠军。

这样,北漠军就会从包围优势一转成为内外受敌。

那场战役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内外合力,一举全歼北漠精锐。

但饵会九死一生,澹台泓也是顺便想要庄青瞿的命就是了。

一箭双雕的精致戏码。

北漠精锐全灭,至少十年二十年不可能恢复得了元气。而大夏朝廷也顺道除去了功高震主的心头大患。

宴语凉:“…………………………”

他全不记得了,脑子轰的很乱。

那天贺兰红珠月下,澹台泓是说过,阿凉你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他装没听见,一直不敢细想。

原来真有个“计划”,一个要岚王命的计。所有人心照不宣,包括岚王自己。

结果却是宴语凉不管不顾,带人从侧翼冲进了包围。怪不得记忆中岚王浑身血污看着他来救他,会是一脸的震惊不敢置信。

好心疼,一时不敢想。

“但是,朕既然都去了……”他抓紧庄青瞿的袖子。不仅去了,还帮岚王挡了箭差点死。

“应该,能证明,那时朕对岚岚……是有真心的?”

庄青瞿:“嗯,应该能证明。”

他垂眸:“你受伤后,也好像也有话想对我说。”

可最后却只是嘴唇微微翕动,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躺了三个月,几次差点死,我都要疯了。好容易终于醒了,你又说你什么都不记得。”

宴语凉:“……”

于是,他那时候究竟想说什么,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迷。

庄青瞿至今忘不了,那时他抱着心爱之人急速失温的身体,心被拧成一片一片的疼。那一刻他知道是他错了,是他从头到尾大错特错。

他终于知道了,阿昭心里是有他的。

阿昭看他其实也很重很重。重到甚至愿意为他放下江山,愿意为他死。

一切已不言自白。

可他有时候又会恨恨地想,谁又知道呢?

万一宴语凉那时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说的其实是,朕的江山给你了,你若真的想要那就送给你。你要对天下苍生好。

庄青瞿只怕会当场杀人。

别说掐脖子了,他一度龙床上剑都栓好了。阿昭一直不醒,哪天阿昭死了他就抹脖子。

阿昭若醒了还敢怀疑他篡权,他一样戳死他。他也爱这江山社稷,他也一直想为黎民百姓着想。可太不甘心了。同归于尽吧!

可时不时的,他又会握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想。

等他醒了就是两情相悦了。

就很甜了。

所有误会都不是事了。他看到了阿昭命都愿意给他,阿昭也能看到他没有谋权篡位。

“结果宴昭,你竟敢……竟敢什么都忘了!!!”

“你还怪我前后矛盾!可你那时……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你快点想起来!”

大夏天的北疆,可再没有大毛领护体。宴语凉好久都已没体验过捏脖子的快乐。

“朕……错……了。”

马儿一直晃荡。

终于到了城门口,师律来接。

皇帝和岚王才反应过来门口那么多人守着呢,两个人一路打打闹闹多不像样子。

尤其是岚王,一直那么玉树临风的。

“你们总算肯回来啦!”

师律汗颜,只能装没看见刚才岚王掐皇帝。众目睽睽之下谋逆!这简直是!

幸好暮色沉沉。他眼神好别的士兵未必眼神好,不是大家都看到了的。

师律怎么能知道,他好心来迎。

结果人家两个进了门很尴尬,想想都觉得自己是傻子,都不知该说什么。

庄青瞿便咳了咳:“师律他,始终还是与师父不是太像。”

宴语凉赶紧:“是啊是啊!单看还行,但和师父一比就……却像个歪瓜裂枣一般。好奇怪,明明是同父同母所生。”

庄青瞿:“脑子也笨。师父喜欢的梨花白,明明是西市醋铺旁边那家的,都告诉过他多少次,他居然还是没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