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尘埃落定

两年之后。

“老吴,你不是认字嘛,这公告上说的是什么呀?”一群百姓围着公告栏议论。

“哎!说是京中又出现刺客了,昨晚参督家也死了位小公子!”一旁有好事之人,正与周围人解释。

“又死了?这都第三个了吧?”有一人正掰着手指头细数,“参督家的二公子,刑郎门下的小儿…哎呀,不对不对,这都第四个了!”

“你们猜是不是公主…”

“可不敢瞎说!”有一妇人忙去捂身旁男子的嘴。

这大街小巷,茶余饭后,人们都在小声议论不停,“这以后谁还敢与公主提亲?那些提亲的小公子一个接一个死,不摆明了是谁敢提亲当准驸马就杀谁?这也太可怕了吧!”

“本来就是,公主她曾经和献平王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来老天爷也霸着公主,不准她另嫁!”茶社里,一起吃蜜饯的小姐妹们叽叽喳喳。

“怎么就天造地设了!那不是献平王先写了和离书昭告天下?”

“别想了,天家们的事情,咱们小老百姓哪看得透?你想想,换做是你重伤卧床不起,你爹死了,你媳妇联合着公公易江山,你能吞下这口气不和离?”

“你爹才死了呢!”几个小姐妹吵嚷起来,茶社之中,其他茶客频频不爽回望。

“所以我猜献平王最后是被气死了吧?”邻桌的人,接了话茬,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话起来。

这两年之间,璟国天翻地覆。在赶赴京城的援军回到边城之后,京中就接连噩耗频出。先是声讨长泓诛尽皇家血脉,又是皇帝身体不济病薨,紧接着,神仙眷侣的二人,献平王竟一纸休书与苏卿之女遥生和离,不久于人世之后。皇家血脉彻底断绝,宗亲一族集体销声匿迹,苏令卿在混乱之中上位,至此江山易主,皇城才渐渐恐慌平息。

民间的议论之声频频,朝中声讨更是不断。

“陛下,京中不明势力霍乱,还请陛下明查是何人作祟,替死去的小公子们平冤啊!”刚刚失去了儿子的参督义愤填膺。

“臣附议!”

“臣附议!”

……

看着越来越多的臣子要求彻查

,皇帝做如针毡。究竟是什么人针对准驸马,做下此等罪孽,别人不知道,皇帝的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

一路上火气冲天,凶神恶煞往后宫而去,直至入了一处宫殿,皇上甩手就扇了面前女子一耳光。

“苏遥生!我警告你,你不要太放肆了!”皇帝斥骂面前那个不为所动的女子。

云芝刚巧捧了御膳房做的药膳,才一进殿,也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够呛。哐啷啷一声,托盘落地,参粥溅得到处都是。“陛…陛下恕罪!陛下恕罪!”云芝不停地磕头认错。

皇帝一甩袖,只见苏遥生只是憎恶地瞪着自己,父女之间竟然半句话也没有。好好的闺女,从前既听话又明理,自打嫁给长宁之后,他和自己曾经视如珍宝的女儿简直变成仇人一般!话说不过三句定要大吵,仅仅看着都能感受到女儿目光中的鄙夷和厌恶。令人心寒,又无可奈何,皇帝便只能决然转身,远离那处心寒之地。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云芝见皇帝已走远,忙从地上爬起去看。见遥生泪眼朦胧的样子,倔强一声不吭。云芝又心疼又无能为力,只得掉头去屋子里去取药匣。

“可有阿宁的消息?”遥生皱着眉头控了一下泪水,努力平息情绪之后,转过目光望着忙碌的云芝。

两年了,遥生每一日都会不厌其烦的问,“阿宁的戒指找到没有?”

云芝端着药匣,一言难尽摇了摇头,她也仍是像往常那般答复,“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公主您要照顾好身子才是。”

遥生的目光陷入了恍惚,长长叹息一声,又起身往书房里去。两年了,初时爹爹还瞒着自己,可再骗又能骗得了多久?在那之后遥生在一段时间里很乖,很听话也省心。渐渐地,父亲松懈了对她的禁锢,遥生又偷偷扶持起自己的势力,背地里派人调查,才知道援军压城那一日,自己见到的根本不是长宁。

几次翻脸相争,父亲和兄长都统一了口径,“长宁死了。”这是遥生最后一次听到关于长宁的下落。两年了,遥生日夜盼望着有军队兵变,可随着时间一日日流逝,长宁还活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遥生想不清楚,为何当

初驻扎在三城开外的援军会莫名撤退,长宁不是在京中扶持了许多青年才俊?那些人又为何会纵容父亲顺风顺水的上位,一切都太顺利,顺利到就连遥生都始料未及。

随着两年前的兵变日渐平息,遥生心中的恨意也与日俱增。当初,说长宁生的人是他们,现在,说长宁死的人也是他们。今后,遥生再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在政变之后,不光是自己,就连二哥也被剥了官职,成了闲散皇子。又是与从前一样,父兄沆瀣一气,二哥备受冷遇。母亲不久也被从沛州接回皇宫,却直接自请入了佛堂。大嫂据说是逃跑了,反正大哥也不稀罕,身边总是妃妾成群,娶了一房又一房。

遥生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她最后见长宁的时候,她还如神将一般阻杀叛军。可现在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暗地里遥生也贿赂了许多人打听,都说没有见到过长宁逃出。哪怕是安常侍之死,遥生都查了出来,可偏偏长宁和习音,还有云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云溪那样的人会死吗?遥生觉得如果这个人就连长宁都头疼,那他一定没那么容易死。遥生宁愿相信是云溪带着长宁习音一并消失了。宫中实在查无可查,如果还能做什么的话,大概也只剩下掘地三尺了。

揉了揉太阳穴,宫外递进来秘绢上,二哥也在尽全力查找长宁的踪迹。而二哥所言中,长宁曾经带领的部下仍在在朝中仍是按部就班行事,但是不论如何搜寻蛛丝马迹,都没有关于长宁的半点讯息。

“小姐。”云芝一愣,忙捂住嘴脸色变了变,因为改不过称谓,她已经挨了好多顿板子了,忙改口:“公主,早膳备好了。”

“云芝,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吃喝任何东西了。”将手中的密绢递到烛台前点燃,又丢入火盆之中,直到那绢帕完完全全烧成了灰烬之后,遥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宫中查无可查,父皇大概也该要厌倦了。我必须要出宫,回沛州,动用所有的人马寻找阿宁的踪迹。”

“公主!这样太危险了!”云芝脸色大变,“陛下这些年从未答应过您的请求,

如果…如果这次也……”

“如果他不答应,那大概我要被困在这牢笼之中一生。这样活着,对我来说和死没有任何区别。”遥生低头望了一眼自己露出的右手手腕,皱了一瞬眉头,用左手扯了袖子盖住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她一定还活着,如果阿宁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