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若不是秦韵等人事发时迅速洞悉了对方的手段, 及时阻截,还真有可能着了莫江流的道。

薛邵易对秦韵一行颇为感激:“多亏诸位出手才免除一场横来之祸。”

“吾等既为江湖中人,当有侠义之心, 不过举手之劳, 薛兄弟不必客气。”秦韵笑答, 态度潇洒。

“秦姑娘真性情也!”薛邵易眼前一亮, 遂道, “那感激的话薛某便不再说了。”

郭野抓住薛邵易的胳膊,神态焦急:“薛兄弟,我与镖局的肖师兄分头前往月寒宫报信, 不知肖师兄可平安抵达月寒宫?”

“我等来时途中未见肖大哥, 但雪原之大,兴许错过了也不一定, 不若先回月寒宫,若仍不见肖大哥, 再派人出来寻。”薛邵易提议道。

郭野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点头:“也好。”

安抚好郭野,薛邵易又转身看向秦韵等人, 邀请道:“诸位若无他事, 不如去月寒宫坐坐?极北之地天寒地冻, 薛某请各位喝酒吃肉,暖暖身子。”

乐小义一行有任务在身,尚对这片天地的玄天宫不了解, 要追回镖物亟需获取更多情报,自是从月寒宫入手最好。

秦韵故抱拳:“恭敬不如从命。”

待月寒宫几个弟子将郭野身上的外伤处理好了,一众人便朝月寒宫去。

途中,其中一名年纪较轻的小师弟愤愤不平地哼道:“师兄,纵使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这玄天宫屡次来犯,这次又劫走我宫进贡之镖,玄天宫与我们月寒宫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薛邵易摇头制止了他,蹙眉道:“师弟,慎言。”

小师弟不服气:“我又没说错什么?难道我们月寒宫还怕得罪玄天宫吗?”

“话不是这么说,玄天宫内多高手,皆诡谲多变,行事放肆无度。”薛邵易叹了一口气,“这次他们不止对我宫的镖物动手,还在极北多地作恶。”

“宫主收到飞鸽传书,得知玄天宫半道劫了冰龙门、凌风殿等众多门派送往都城的贡品,担心我宫的镖也出事,方命我率尔等出宫找寻镖局队伍,护送去都城,岂料我等还是迟来一步,方才赶路途中走得急,我便没来得及将缘由告知你们。”

小师弟闻言震惊:“他们疯了吗?掀起武林众怒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师弟你少问几句吧。”另一名月寒宫弟子开口了,“这么大的事情,自有宫主拿主意,我等再着急,也不过几只帮不上忙的无头苍蝇,还是回去听宫主如何定夺吧。”

那小师弟这才消声。

乐小义等人安静走在队伍里,没对月寒宫中所聊之事表现出兴趣。

眼看月寒宫将近,乐小义的眉头却皱起来,眼里透出些许惊疑之色。

见四周几人皆未觉察异动,她按捺住警醒旁人的念头,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不多时,霍烨忽然顿住脚步,秦韵亦抿了抿唇,神情严肃地说了句:“出事了。”

薛邵易等几名月寒宫弟子先还没明白秦韵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一抹血气划过他的鼻翼。

“!!!”

薛邵易脸色大变,拔腿奔进已成血泊的月寒宫山门,几位跟在薛邵易身后的小弟子先后回过神来,也跟着跑过去。

秦韵几人对视一眼,与郭野一起跟在月寒宫弟子身后追进月寒宫。

还未踏进宫门,浓郁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没怎么见过这等场面的冯霁和王术同时脸色一白,秦韵却发现乐小义和霍烨二人竟都面色不改。

宫中弟子一个个瑟瑟发抖地站在殿外,见大弟子薛邵易回来,抖抖索索地开口:“方才宫主道有故人来,故屏退左右,没想到……”

主殿内,月寒宫宫主寒清尘有倾世之姿,却被人一剑穿喉,钉在殿后冰雕壁画之上,头顶悬着几个以血书就的大字:

七年卧薪尝胆,一朝血债血还。

薛邵易大受打击,无法接受现实,噗通一声跪坐于地。

小师弟二人亦一脸惊恐。

片刻后,薛邵易撑着虚软打颤的双腿奔向冰壁,将墙上之人解救下来,不顾众多旁人在场,将其搂进怀里。

可那璧人已香消玉殒,面如金纸,纵然有千万风华,也化作一地烟尘。

而跟在薛邵易身后进入厅内的秦韵等人皱了皱眉,但死者为大,他们无意过问薛邵易的私事,只是对目前接连出现的变故感到隐约不安。

乐小义却愣愣地望着壁上几个字,心尖发颤。

这字迹……

“乐姑娘?”秦韵的声音唤回乐小义的神思,“你怎么了?”

乐小义收回晦暗的目光:“没什么,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的手段,有些震惊。”

秦韵不疑有他,拖着下巴疑惑道:“究竟是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

薛邵易像被秦韵这话惊醒,突然暴起,抓住一名宫人的胳膊,面目狰狞地质询:“是谁?!是谁下的手?!”

那人刚刚经历一场血腥的屠杀,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嘴唇颤了几下,没能发声。

薛邵易于是放开他,又问另一个月寒宫弟子,他像发了疯似的,双眼充血,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至极的野兽。

“薛师兄,你冷静一点!”有弟子试图让薛邵易冷静下来,却被其一掌挥退:“如何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告诉我究竟是谁!”

出声阻止薛邵易那人嘴唇讷讷地颤了下,才吐出一口气,一脸惊恐地说:“是……是砚姑娘。”

“哪个砚姑娘?”薛邵易一时间没想起来,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七年前宫主从外面带回来,在宫里只住了一个月就莫名失踪的砚姑娘,砚如初。”

薛邵易在听清对方口中道出的名字时猛地一怔,随即悲愤的脸孔唰的一下褪尽血色,顷刻间面色如土。

乐小义提起的心猛地落了地,她唯恐听见姬玉泫的名字,如此刺眼的仇恨后埋藏的痛苦多么激烈,乐小义无法想象,亦不愿担负疼痛的人是姬玉泫。

可若下手之人不是姬玉泫,那墙面上的字迹又是怎么回事呢?只是笔迹相似么?

乐小义拧紧了眉心。

“敢问薛兄,这砚如初是何人?”秦韵神色微沉,薛邵易听见这个名字时下意识的反应让她心里生疑。

她直觉这个砚如初姑娘和他们此行的任务恐怕有重大关联。

薛邵易却像没听到她说话,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两息后,才道:“此乃我月寒宫宫内之事,与诸位无关,今日月寒宫横生变故,先前相邀之言恐不能兑现,诸位请便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吩咐宫内弟子打扫厅堂处理后续之事,不再理会秦韵几人了。

秦韵蹙眉,看着薛邵易的背影虚了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