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阉了他(第2/9页)

公子万眼眸亮了起来,将剩下一半虾饺送入口中,又夹起旁边一只“奇形怪状”的吃食,原是祁律做的干烧。

干烧和烧麦长得很像,但对比起来,祁律更喜欢干烧,因为一般的烧麦里面包的是米,而干烧里面包的是肉,上面开口的地方顶着一颗大虾子,祁律这个无肉不欢之人,当然更稀罕干烧这种美味儿了。

公子万将干烧捏起来,也咬了一口,和刚才的虾饺不同,虾饺鲜美,都是水产的鲜香,而干烧的味美在于肉质的满足,一口咬下去全都是肉,上面的虾子不过是点缀,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不同。

随即是蒸凤爪,蒸的软烂又入味儿,祁律最喜欢广州早茶的蒸凤爪,和其他地方改良的版本都不一样,口味微微有些甜,但还是以咸香为主,咸香加入甜味更衬鲜美,让凤爪的滋味儿瞬间丰满起来,不至于单调。

凤爪脱骨,在口中一啜肉质立刻全都掉了下来,骨头上干干净净,吃起来满满都是胶原蛋白,香而不腻,而且越吃越过瘾。

公子万一面吃着凤爪,一面给自己倒了一耳杯的酒,酒水香甜,凤爪这种小食特别的助酒,一边啃一边饮,亦是十足的过瘾。

公子万虽然被广点的美味儿吸引,但是心中还是有些失落的,一沾了酒,便有些刹不住闸,一杯接一杯的饮下肚,他的酒量不是很好,登时便醉了大半。

公子万正在自斟自饮,便听到“哗啦”一声,竟然是帐帘子打起来的声音,他还以为是祁律又折返回来了,或许是回心转意了,当即欣喜的回过头来,这么一看,登时失落下来,眯着眼睛说:“曲沃公子?”

进来的人可不是祁律,而是与晋国翼城十分不对盘的曲沃公子,公子称没有任何通报,自行掀开帐帘子走进来,笑了起来。他的脸面十分硬朗,带着一股怕人的刚毅和阴霾,笑起来总觉不怀好意,仿佛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公子称说:“是小侄,叔父以为是谁?”

公子万因着醉酒,一改平日里的恭敬,坐在席上也没有起身,握着羽觞耳杯的手微微打颤,脸上卸去了温文尔雅的亲和,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公子称没有听到一般,反而走过来,坐在公子万的身边,在席上坐下来,很顺手的给自己也倒了一耳杯的酒,因着今日是公子万表白的宴席,所以祁律特意准备了两副食具,自然有两只耳杯。

公子称笑着说:“小侄见叔父自斟自饮,自怨自艾,特来排忧解难的。”

“排忧解难?”公子万眯着眼睛轻轻晃动酒杯,说:“别以为我不知,你们曲沃心里是怎么想的。”

公子万虽然醉了,但是说话有条不紊,只是语速微微有些缓慢,更加温吞了起来,说:“你们以为……如今的翼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我一个人在强撑,只要间隙了君上与我,便能趁机打下翼城,篡君上位?”

公子称微微一笑,说:“啧,叔父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怎么比平日还要清醒?”

公子万看着他,说:“我……自然没醉。”

他说着,站起身来,身形晃晃悠悠,走起路来根本不稳,说:“你们曲沃,别作美梦了,只要有我一天,便会保翼城一日,你们……终究是……乱、臣、贼、子。”

案几边围绕着无数的灯具,为了气氛,祁律也是煞费苦心,而如今这些灯具的火光映照着公子万的脸面,让他平平无奇的面容,竟然变得华美而锐利起来,平日里鞠躬尽瘁循规蹈矩的公子万仿佛就是一块蒙着尘土的美玉,一旦擦去了这厚重的尘土,突然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锋利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公子称被公子万指着鼻子说是“乱臣贼子”,却一点子也没有生气动怒,反而仰起头来,看着长身而起的公子万,眯了眯眼睛,眼眸中尽是顽味,笑着说:“叔父这副凶人的眼神,倒是叫小侄很是心动呢。”

曲沃强大,虽曲沃只是晋国的一个封地,但是无论占地面积,还是兵力财力,都比晋国的都城翼城强盛数倍,翼城虽是晋国正统,但是已经被碾压了无数次,公子称身为曲沃公最器重的儿子,将来是要成为下一任曲沃公的,不,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正统的晋侯,自然十分不可一世。

他最喜欢的便是华美的事物,无论是翼城的兵力、权利、财力,还是翼城的公子万,在公子称的眼睛里都鄙陋犹如草芥,毫无华美可言,而如今公子称竟然发现了有趣儿的事情,抹去了尘土的公子万,竟然也有如此锐利的一面?

公子万说完,身子一晃,“嘭!”一声就要跌倒,他身边都属灯具,公子称眼睛一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摔倒下来的公子万,没有让他带倒明火灯具,说:“叔父,当心。”

公子万手中的羽觞耳杯已经掉落,醉的软倒在席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枕在公子称的身上,口中混沌的说:“谁是……你叔父,你这乱臣……贼子……”

说完,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公子万说的有道理,曲沃公子口口声声叫他叔父,其实多半是寒碜公子万的,这两个人辈分倘或说起来,曲沃公子称乃是当年晋侯的叔叔的儿子的儿子,而公子万乃是当年第一任曲沃桓叔的侄子的儿子的叔叔。随着第一任曲沃桓叔的去世,翼城和曲沃的血亲疏远,因此两面的关系更加吃紧,斗争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公子称低头看着已经醉酒熟睡的公子万,公子万双目微微紧闭,蹙着眉头,鬓发散乱盖在面颊上,因为醉酒不是很舒服,面容竟然透露出一丝丝隐约的委屈,嘴里还在轻轻的叨念着甚么。

“甚么?”公子称低头去听,说:“叔父,你在说甚么?”

他低头仔细倾听,还以为公子万因为吐露心声失败,因此借酒消愁,自怨自艾,哪知道仔细一听,公子万却在叨念着:“好难……好难……为何君上……不信我……”

公子称恍然大悟,原来吐露心声的失落,只是一个契机罢了,公子万心中最难的,怕是国君的猜疑,公子万身为晋国的贵族,一心想要保住翼城,然而晋侯的猜疑让公子万如履薄冰,无论他如何低声下气,晋侯不信任他,便是不信任他。

公子称轻笑一声,将公子万散乱的鬓发捋顺,与他凌厉甚至怕人的外表不同,公子称的动作却如此温柔小心,就在这般温柔小心的动作之中,公子称突然说:“遣个人去告诉晋侯……”

他对着黑暗说话,很快有一个亲随掀开帐帘子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公子请吩咐。”

公子称仍然坐在席上,看着醉倒在自己怀中的公子万,唇角挑起,与温柔的动作不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意,说:“便告诉晋侯,今日公子万摆宴,宴请曲沃公子,本公子与叔父相谈甚欢,促膝而眠,很是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