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愚鲁(第2/2页)

朱绛怔怔坐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做自己的意思——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他不再需要用心读书、不需要习成武艺,也不需要报效国民,无需有任何的才华,只需要在君上,在长辈的注视下,开心地吃喝玩乐,做一个最开心的二世祖就好了。

他们的父辈母辈,已经完成了建功立业。而他们只需要在父母的荫庇下,开开心心地享福,完成家族繁衍使命就行了,这就是无病无灾到公卿!

他从前一听到要去家学就头疼,一让他练字背书他就想装病,磨蹭个十日八日练不出一张大字,悄悄让小厮代抄,如今他满心畏惧崇拜的长辈忽然告诉他,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做了,他感觉到的不是解脱和放松,反而感觉到了惶恐。

他堂堂八尺男儿,四肢健全,尚未及冠,就已经要过这样一望到底的生活了?

云祯,是不是早已知道这事了?

他比自己还小,是定襄长公主临死前也和他说了什么吗?他没了双亲,无依无靠,虽然皇上宠爱,看着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戒备着他。

出孝后云祯莫名其妙地疏远,在皇宫里的韬光养晦,还有那一手不知道何时学会的射技。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性情还是有着张扬任性的一面,因此他还是故意举办赏花宴来和姬怀清打对台戏,没有谁会轻易得罪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宗室公子,他却还是得罪了,因为他知道皇上乐于看到他得罪未来所有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宗室公子。

他甚至还借助赏花宴顺其自然地将定襄长公主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人递给了皇上,这是一个效忠的表态。

这样他只能依靠皇上,生死、衰荣,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他赌上了全部所有,一旦输了,就是全盘落索。

朱绛忽然心头大恸,坐在床上落下了泪来。

昔日的纨绔无赖少儿,这一日忽然长大,却发现长大是如此令人疼痛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