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归去来(1)(第2/2页)

将一瓶疗伤药宛如吃糖豆一样吞了下去,晏危楼体表的伤口已经愈合,五脏六腑却是恢复缓慢。

“咳!先弄清楚这是哪里,人生果然是处处意外……”

原本按照晏危楼的计划,会悄无声息离开盛京城,哪知道一时兴起去抢瀚海令,直接让他的所有计划都作废。

他丝毫不以为忤,反倒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双目中露出兴奋之色。这种意外和未知,有时也是一种趣味。

担心这张脸已经被通缉,晏危楼先弄了些小东西修饰一番,这才缓缓从藏身的巨石后站起。

他一身血衣,踏上那条山林小径。

在他视线尽头,涌起汹涌狂暴的火光,漆黑烟雾滚滚升起。

有大队人马自火光中奔行而来,似乎远远望见了他,最前方的骑士大喊一声:

“这里有人!”

一眼便认出了那群人的来历,晏危楼身体突然晃了晃,一秒钟瘫坐在地。

他体内劲力运转,刚刚结痂的伤口直接崩开了几道,鲜血将衣襟打湿,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少年睫毛无力颤动着,单薄的血衣紧贴身体,那张青涩的脸上写满“虚弱”两个大字。

可怜,弱小,又无助。

“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骑士在他身边停下,本要严厉质问,但看见这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又见到那张即便是血污也难以遮掩的好容貌,以及少年双眸中的惊恐与紧张,不由得放缓了声音。

晏危楼抬起头,就着脑海中跳出的假身份,一五一十回答着,神情中透出一分紧张,两分期待,三分忐忑,四分忧惧。表情丰富,刻画入微,简直足以在另一个世界拿到相关奖杯。

“我是……”

一边应付着对方的种种问题,晏危楼还有心思一心二用,清理着心中种种纷乱思绪。

“逍遥楼……有无恨在,暂时不必担心。”就算出事也无所谓。

“齐王……死期将至,不必在意。”

“瀚海秘境……”

考虑到进入瀚海界时自己使用的是真身,若是在神州相遇,必然无法隐瞒真实身份,因此回归之前,晏危楼已经主动和宿星寒交换了真实姓名。

思及这段时间瀚海境中的种种,晏危楼稍稍有些遗憾:“瀚海秘境中似乎还有许多隐秘,或许将来还要找机会再去一次……”

神州浩土没有妖魂,若想再次启动瀚海令,要么消耗大量灵石,要么便直接找一个大势力,占了他们的宗门,以汲取人道气运。

等等!

想到这里,一个疑问突然划过晏危楼的脑海。他是因为身处皇宫中,人道气运聚集,这才不小心引动了瀚海令,但宿星寒分明是被天宗之人追杀,又是怎么启动瀚海令的呢?

一个猜想隐隐在他心中浮现。

已经被人安置在了马车中的他,不由扣紧窗沿,唇角浮起一抹弧度。

“居然有人能骗过我……”

·

同一时间,天宗总坛,一片狼藉。

宫殿楼阁尽数倒塌,仿佛发生过一场大战,四处都是天宗之人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淌了满地。

白衣人稳稳站在中间的空地处,伸指轻弹,无数的剑气宛如拨动的琴弦,又像是飘飞的落叶,向四面八方而去。

“住手!你真要与我天宗为敌吗?趁着几位长老不在突袭,算是什么名门正道!”

一群天宗之人向他围拢过来,分明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以众凌寡之下,说出口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气弱。

宿星寒沉默不发一言,手中射出的剑气却愈发凌厉。

“你疯了吗?大长老倾刻便要归来,到时定要你有来无回!”

任凭他们是威胁还是利诱或是规劝,白衣人都是充耳不闻。在场的天宗之人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个个心态崩了,拿着武器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就在大半个月之前,听说这人偷偷杀了大长老的宝贝嫡孙,引得大长老下了追杀令。

哪知这个疯子却主动杀上天宗,振振有词地声称天宗窃取了他的宝贝,也就是圣火。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非但如此,他还将瀚海令的存在抖露出来,当场被几位长老围攻,若不是他莫名其妙消失,早就被生生围杀。

没想到消失了大半个月,这人又莫名其妙再次出现,偏偏几位长老都不在这里,整个总坛都快被这个疯子屠杀干净了!这可都是天宗未来的苗子啊!

源源不断的轰鸣声中,白衣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比剑光还要冷。

“你们可知总是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一次次目送他的离去,却永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感觉?”

“你们可知当我发现他留给我的路引,却被一群窃贼偷走玷污的感觉?”

“你们可知难得重逢却再度错失的感觉?”

语气越来越急,剑气一道比一道凌厉,飞溅的鲜血中,白衣人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燃烧着某种激烈的光,他出手的动作里有种疯狂的决然。

天宗众人欲哭无泪,在激烈的战斗中还忍不住心中腹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面前这家伙真的是个疯子!

“你们不必知道。”

四周火焰剧烈燃烧着,剑气穿透火光,他雪白的衣袍在火光中飞舞,像是燃烧的火海中唯一一抹冰雪。

“只需知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便足矣。”

轰!

轰然爆发的剑气风暴中,最后一栋楼阁坍塌成废墟,白衣人的身影在半空中落下来,衣袍一尘不染。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丝,整个人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姿态。

“……这样才好去见他。”

目光扫过四周或死或伤的天宗门人,宿星寒神情无波,目光恢复清冷。

嗯,不好的情绪都宣泄出去了。他还是晏危楼面前那个简单又纯粹的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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