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只

秦郁之今晚睡得不太安稳, 心悸猛跳,像是预感到有事发生般,翻来覆去翻了好几个身,又走到楼下喝了几杯水。

之前阙安为了矫正他作息, 每早自然而然不敲门进入他房间, 扑倒在他床上。

一副狗子最大的做派。

秦郁之因此不得已锁了门, 但最近阙安因着生病的原因,安分了不少,秦郁之半夜又免不了起来喝水, 于是门便一直没锁。

路过阙安门外时,他鬼使神差的顿住,撩起眼皮往里看了一眼。

阙安睡觉不爱关房门, 最后被秦郁之说烦了也只会堪堪虚掩上,留一个缝。

万籁俱寂, 黑暗中只有闹钟扫秒的细碎声。

透过门缝往里看, 阙安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还十分让人省心的乖乖盖着被子,呼吸平稳。

看上去像是睡熟了。

秦郁之收回视线,想着自己真是多心了,揉了揉肿痛的太阳穴, 回到床上盖上被子躺下。

起床一趟又过了半来个小时, 秦郁之才又安稳合眼,睡意上涌,正朦朦胧胧掖了掖被角准备睡觉时, 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忍着困意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门外一切如常,没有动静。

幻听?

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他懒得细想,背对着门侧过身,合上眼。

睡了不到两分钟,滚烫的热浪慢慢靠近,在他耳侧停留。

这份温度对他来说相当熟悉。

他猛的睁开眼,感受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指尖,正不安分的往自己身上探,背对着来人,他颤声道:

“阙安?”

对面似是顿了一下,但仅仅停了一秒,又紧接着继续往上探索。

酥麻的痒意透过指尖传到他腰间,他忍无可忍,翻身面对着阙安,一把抓住那节精瘦有力的手腕,沉声道:

“阙安,你想干嘛?”

清澈的黑色的眸子对上带着掠夺的血雾般的眼,两者对视。

黑眸仿佛具有净化人心的力量一般,对上的一瞬间,血雾仿佛散了一些,但尽管如此,还是在灰色的眸色映衬下显得很浓重。

阙安垂下眸子,缓缓推开秦郁之的手,把手抽了回来。

紧接着,不由分说的一把重新搂上秦郁之的腰。

刚松了一口气的秦郁之心头猛然一惊,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完全带了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间隔只有分毫,在黑暗中甚至能听见彼此带着粗喘的气息声。

肌肤和肌肤贴近,冰凉和滚烫相触。

像是寒冰撞上烈焰,注定一方要被另一方吞噬。

低沉的声线还带着几分少年音,发出警告道:

“别动。”

接着,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动作重现。

阙安低下头,把头靠在他肩头。

隔着轻薄的睡衣衣料,秦郁之依然能感受到他细软头发的扎人感,那对毛绒绒的黑耳朵带着温度,仿佛在他肩头跳跃。

秦郁之抬眼看向肩膀上的人。

眼眸紧闭,呼吸平稳。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秦郁之叹了口气,嗜血的怪兽突然就成了大型玩具,颇有些不适应,但心还是安稳了几分。

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阙安的症状反反复复,不会犯一次就停。

但看能出,这次症状远没有上次严重,有一点点在减轻。

然而下一次什么时候还会犯,程度轻重,他现在全都不清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郁之几不可闻叹了口气,犹豫半晌,缓缓把手搭在阙安头上。

像是习惯了般,阙安头往上顶了顶,蹭了蹭秦郁之的手心。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是冰拥着火,彼此燃烧,彼此融化。

天色蒙蒙亮,秦郁之迷迷糊糊抬眼看向床头柜的闹钟。

秦郁之睡得并不安稳,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复复,还一直老做梦,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发现阙安还在自己怀里躺得好好的。

睡得比自己安稳多了,并不受任何影响。

这做完亏心事还没心没肺的样子,果然不愧是狗。

等到阙安醒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期间一直枕着秦郁之。

怕把人弄醒,秦郁之不敢动,维持了一个姿势整整一上午。

秦郁之顶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看着身边人在自己缓缓睁开眼。

睡了一觉后,瞳孔又恢复成了灰雾色,无辜的眨了眨眼,接着发觉了不对。

这是哪儿?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旁边为什么还躺着个秦郁之?

阙安忽略秦郁之一脸的冷若冰霜,顺着往身下看去。自己的头正枕在秦郁之肩上,衣服已经被枕出了一个窝,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枕一个晚上才能枕出来的痕迹。

而秦郁之正被自己双手环抱着,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如果没错的话,估计也是贴了一晚上。

阙安沉默且心虚的松开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缓慢一点一点缓慢蠕动,正当他手终于摸到胜利的床沿,马上就可以撑起离开时,床上一声清冷带着倦意的声音传来:

“感觉怎么样?”

连着两次,一次是咬上他颈间,另一次是摸上他的床。

挺能耐的。

突如其来的画面撞击,以及压根没想到的场景,阙安接受需要时间,脑子也还没清醒过来,听到这句话下意识说出自己的第一感觉:

“……挺软的。”

抱起来还挺舒服。

饶是淡定如秦郁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隙,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咬牙一字一句道:

“谁问你这个了?”

阙安被骂得莫名其妙,尝试理解了半天秦郁之的脑回路,最后弱弱猜测道:

“那……挺硬的?”

秦郁之:……

阙安自知理亏,规规矩矩收回了准备潜逃的脚步,盘着腿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安安静静等待床主人的审判。

秦郁之冷冷看他一眼:

“下去。”

阙安:……

委屈。

他坐回沙发上,望着秦郁之,面上乖巧,内心活动却波澜壮阔波涛汹涌,外加还有些心猿意马。

这次和上次略有些差别。

上次他是完全失忆,失去意识后秦郁之是怎么把自己弄回家的,秦郁之脖颈上的创可贴是怎么回事,他都不清楚。

但这次他仔细回想,隐隐约约还是能记起来一点。

秦郁之腰间冰凉却灼人的温度,以及散发着清冽木香的颈间,单薄白色棉质睡衣的绵软质感,他都还记得。

但偏偏怎么从自己房间溜到秦郁之房间,怎么开的门,怎么爬上的秦郁之床,他都不记得了。

不过无关紧要的部分,忘了就忘了。

阙安想。

没人发现,阙安头上那对黑球球的耳朵,红了些许。

秦郁之理了理被阙安毛茸茸的头发蹭的乱七八糟的衣襟,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