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2010

“喝杯茶吧少爷。”杨昉弯腰,递来杯茶。

秦瑄煌没有接,而是继续看着秦离儒:“爸爸,我现在遇到很大的麻烦,您必须帮一帮我。”

杨昉把茶杯放在桌上,安静地离开了。

秦离儒没有开口,许久,疲倦地阖了阖眼睛。

“爸爸,”秦瑄煌没有看他苍白疲倦的脸色,一直在说公司和星觉的事,希望等到他的帮助,“只要您开口,帮我稳一下局势就行。”

秦离儒掌管光云这么多年,这几年退居幕后,但依旧积威甚众,每一个人都信服他。只要他站出来,或者透露点口风,不愁稳不住那群股东的心。

秦离儒挥挥手,杨昉会意,上来说:“少爷,老爷今天累了。”

秦瑄煌皱眉:“可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他摁住秦离儒的轮椅:“计长亭那个贱……计家那群落井下石的,只想看我的笑话,抢走我们光云的生意,他们肯定还在记恨前几年我们不帮星觉的事。”

“难道你想将光云拱手想让吗?这可是你辛苦创下的基业,爸爸,我……”

秦离儒开口,声音嘶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瑄煌一愣:“什么?”

杨昉在旁提醒:“少爷,今天是老爷的生日。”

与其他豪门喜欢大操大办寿宴不同,秦离儒很少过生日,他的寿辰也只有几个人记得。从前每年一对儿女都会送祝福和礼物。

今年秦卿有生意不得不出差国外,不过早早就准备寿礼,打了个电话。

秦瑄煌一拍额头,心里骂了声,最近太忙,让他居然忘记这件事。

秦离儒淡淡看他一眼,自己花最多心血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本来想让他成为下一个光云的掌舵人。几十年来,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秦瑄煌身上,只因为自己只有这个儿子。

但是秦瑄煌从来没有对他这个爹上过心。或许是因为轻易得到的,不会轻易珍惜。回国这么久,秦瑄煌第一次来小汤山疗养院,是为了求他出山,平时也从来没有一个问候的电话。

秦离儒想着,让杨昉推他进屋,没有再管身后的男人。

整天他一直心不在焉,临睡,杨昉为他收拾床铺。

秦离儒被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坐在灯下,两鬓银丝闪烁。他瞥眼杨昉,问:“你说我要帮瑄煌吗?”

杨昉端来盆热水,替老人脱下鞋袜:“按照我说啊,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而且当时老爷多疼他啊,亲人嘛,打断血脉连着筋。”

秦离儒叹气:“我是太疼他,把他给养废了。你跟我这么多年,说句话,光云应该交到谁手里合适一点?”

杨昉想想:“你一直是把少爷当继承人来培养的 ,也许他更合适点?”

“唉,”秦离儒摇头:“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不知道当年我教他的那点东西听到哪里去了?”

杨昉笑笑:“其实少爷很不错了,只是比起小卿,有点逊色。我听说小卿手里几家公司都挺好的。”

秦离儒陷入沉思,浑浊的老眼望着前方,许久才说:“其实那时候把天裕和紫罗兰交给她,只是想让她拿着玩,没有想到她能做出这个成绩。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前我没有想过让她去做什么多的事。要是她是个男人……”

杨昉拿起毛巾,替他擦干净手脚,笑着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嘛,也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当家,说能力,哪个男人都比得上小卿?”

秦离儒还是摇了摇头。

杨昉微微垂下眸,突然叹口气。

秦离儒问:“你怎么叹气了?”

杨昉说:“我在想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如果小卿以后当家,我们这群老骨头还有容身的地方,要是少爷当家,我只怕自己死了都没地方埋。”

秦离儒的脸色顿时一沉,呵斥:“你在说什么!”

杨昉垂着头,“没什么,您就当我随口说了句吧。”

秦离儒看他的样子,心肠软了下,毕竟是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人,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看似主仆,实际上比朋友更亲。而且老了以后,心肠也变软,想起过去的事,不觉得有多光彩,反而一次又一次悔恨。

“我知道,你觉得瑄煌的性格不会好好对你,”秦离儒扶额,“你和小卿亲一点,担心瑄煌以后会为这个迁怒你,我在国外给你买了间房子,留点东西,以后和你老婆他们待在外边,不也挺好。”

杨昉说:“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担心小卿。”

秦离儒眼神暗了下来。

看到他表情,杨昉嘴角微勾,露出个不着痕迹的笑:“小卿可以对大少好,但是大少容不下小卿,我听说前几天还有个人拿刀找到……”

秦离儒挥挥手:“你下去吧,我再想想。”

——

咖啡馆,明丽的阳光铺陈,落地窗外秋叶萧萧。

女人脸色苍白,戴着墨镜,鸭舌帽下是张憔悴的脸。

细白手指搭在桌上,无力荏弱,像垂下的柳枝。

“柳小姐,秦先生并不打算为你付违约金,你上次邀狗仔队去偷拍,已经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希尔坐在她对面,西装革履,笑容温文。

柳夭夭取下墨镜,双眼红肿,幽幽看着男人:“秦先生真的这么绝情吗?”

希尔微笑:“是你给他带过去太大的麻烦,”他眼神怜悯,像是在看个跳梁小丑:“柳小姐,你不该想用曝光你们的关系来逼他的,这实在是一个不能再愚蠢的决定。”

真不知道柳夭夭的脑瓜子是怎么想出来这办法的。

能够成功把自己和队友一起坑死的人不多,坑死队友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天大好事,沾沾自喜的,可就更少了。

希尔笑容依旧温和,让柳夭夭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怎么知道秦先生不要我了呢?我跟他这么久,我们的感情你怎么懂?他只是暂时生我的气了,我去亲自和他说。”

柳夭夭眼眶一红,委屈地擦泪:“你只是个打工的,你懂什么?他肯定只是一时气话,他不是这样说的,对吧。”

希尔点头:“秦先生确实不是这样说的。”

女人的眼睛亮起来,兴奋地看向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我就说——”

“秦先生说,让你去死。”

柳夭夭瞪圆了眼睛,鼻尖红红的。

希尔:“还有,如果你想再跟媒体说什么,”他弯了弯嘴角,笑容寒气森森:“后果你是知道的。”

咖啡已经凉透了,一滴沾满粉底液的泪珠掉在咖啡里,啪嗒溅起片小小的水花。

“还有,”已经走远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弯身在她身边说道:“我想,如果你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只能去求一个人了。”

两天后,柳夭夭抬起头,看着天裕的大楼,深吸两口气,紧张地拢拢外套,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