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沈夜澜接了衣裳,却是放到一旁的椅子扶手上,将孟茯捞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带着梅花香的青丝间:“阿茯,这一次谢谢你。”

孟茯有些嫌弃他满身的风尘,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捡起衣裳重新塞给他,“快去洗澡,你我之间,还要说谢谢这个字么?”

“阿茯给我擦背?”他挑眉,一脸的恋恋不舍,似要将孟茯也一起带到洗浴间去,才甘心一样。

“我累。”孟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一身疲倦。

“那我给你阿茯擦。”

“我洗过……”然孟茯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夜澜拦腰一把横抱起来,往那洗浴间去。

孟茯脚下踩空,身体失重,无奈只能搂住他的脖子,一面没好气道:“你怎么也胡闹起来了。”

擦背是不可能擦背的。

洗澡也不可能真的只洗澡。

不多会儿,那里面便传来了汌急击石的水声,好似那惊涛拍岸一般,将所有的噪杂之音都给掩了下去。

夜空里颜色斑驳不一的云层将月色完全挡住,一圈淡银色的光晕从云朵边缘隐隐而现,孟茯筋疲力尽地躺在沈夜澜的怀中,细细说着这一趟景州之行。

沈夜澜听罢,竟有些宽慰,想着那王桑榆的事情有些蹊跷,自然也将自己查到的以及那猜测都跟孟茯说了。

孟茯听得一脸膛目结舌,心说沈夜澜这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毕竟连自己好端端的一个人都能穿书,更何况对方只不过是魂穿罢了。

然而孟茯还不晓得,这柳婉儿还是个重生的。

重生后她现在又魂穿到王桑榆的身上去了。

但不敢跟沈夜澜说,不然自己要怎么解释,只怕他也会怀疑起自己来。

不是不信任沈夜澜,而是没有办法去解释自己穿书一事。而且若是告诉他,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作者所创造的世界,他的世界观岂不是要就此崩塌?

所以孟茯并不打算说。

只是好半天才缓过来,接受了王桑榆就是柳婉儿的事情,“如此的话,只怕往后还要小心些才是。”

本来以为柳婉儿死了,终于可以松口气,毕竟除了她这个自己和沈夜澜都防不住的仇人之外,像是京城那些欲将沈夜澜处之而后快的皇子大人们,其实都不算什么。

那些人的杀意,很容易就会摆到平面上来,自然是可防备的。

唯独这柳婉儿,每次都出其不意。

她正想着,忽听沈夜澜说道:“你去景州这一阵子,李馥给你寄了信来。”

孟茯心里欢喜,忙要起身去:“信哪里呢?”

“明日再看一样,天色不早,休息吧。”沈夜澜一把按住她,吹灭了灯。

孟茯一下没有适应这黑暗的夜色,正要怨他着急吹灯,忽然感觉到欺压过来的身影,无奈叹气,“不是说好休息么?”

“嗯,你休息。”

这样她还怎么休息?

如此折腾,孟茯第二天哪里还能起得过来,幸好她往日也有晚起的习惯。

但出乎意料,沈夜澜今天竟然没有出去,孟茯是这样认为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没去衙门?”

没想到沈夜澜指了指刚换下来的官服:“嗯?”

孟茯懒洋洋地爬起身,沈夜澜给她拿着衣裳过来,坐在床榻边,要替她穿。

“我手脚还好着呢。”孟茯十分不适应,连抢了过来,“衙门里不忙?”

“没什么大事。”沈夜澜回了,将李馥的信给她,“我不打算让阿佾继续读书了,往后你将他带在身边。”

正要拆信的孟茯有些疑惑,“怎好好的不读书?不是才中了秀才么?如今他们这几个过了龙门的都榜上有名,韩宣云那边的生意必然是不错吧?”

她还给几个孩子准备了礼物,是景州带来的笔架笔筒,昨日便让他们各人来拿了去。

“生意孙大帮忙看着呢!”沈夜澜回了一句,并没有同孟茯深谈这个问题,而是提起李琮夫妻俩,“他们夫妻将孩子送来是什么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

孟茯当然知道,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这张脸与玉妃娘娘相似,而且又极有可能是当今陛下的女儿,所以他们猜测着若是将来自己若是与陛下相认,那么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李君佾,在其他的皇子皇孙跟前,李君佾便是不战而胜。

但孟茯觉得这可能只是他们夫妻的一厢情愿罢了,万一事实上根本就不像是他们所预想的那样,陛下爱极了玉妃以及那个失踪,可能是自己的小公主,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所以他们将李君佾放在自己身边,其实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情。

沈夜澜见她凝眉沉思,想是已经猜到了她心里此刻的想法,“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愿意冒险,走这一招险棋,若是赢了,自然不必多说将来这泼天的好处,便是输了也没什么,本来他们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茯愕然,虽然自己也想到了这些可能性,但是听沈夜澜说出来,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痛快,“说到底,还是想要利用我。”

沈夜澜见她忽然气恼,不由得想起当初李琮夫妻为了南海郡出力之时,她还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会儿又怨人家,不禁觉得好笑,一面劝慰着:“要这样说也可以。不过孩子心性是纯良的,如今在咱们的身边,往后教成什么样子,还不是要看你的意思。”

“你莫要胡闹,且不说三殿下他们到底能不能赌赢,即便是赌赢了,可这个帝王之师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我什么权驭之术都不懂得,道理也不晓得,教得了什么?”孟茯说着这话的时候,朝着沈夜澜倾身而去,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眼睛。

被她这奇怪举动引得好奇,“你做什么?”

“我在看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么这样看得起我?”不然怎么会想到让自己教未来的皇帝呢?不怕自己倒是教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沈夜澜听得这话,嘴角忍不住扬起,双手将她的肩膀扶住,凑过声去,往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再也没有谁比阿茯更合适了,你也不需要特别教授他什么,你只要将他带在身边,看着世间百态,百姓疾苦,便已足矣。”

至于别的,他自然会来教。“大齐,需要的是一个能治世的帝王。”

孟茯愕然,呆呆地看着沈夜澜,不是因为他忽然偷袭的那个吻,而是他这话。好一会儿看着那自信满满的沈夜澜,才忍不住脱口问道:“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你真的可以将这旧山河收回?保这大齐得盛世太平么?”

“阿茯,别这样质疑自己男人的能力,好么?”沈夜澜似乎很不满意她这口气,但眼光却是柔情脉脉,按着她的后背,直将将她搂在怀中,声音温润既坚定:“可以的,所以阿茯,我将阿佾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