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一.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着实不是个逃跑的好天气,但是江释宸已经不得不动身了。

明天这批奴婢将被送到另一处地方去,据说那边至今还采用着奴隶的制度,过去就被当作牲畜使。他们这一批里,已经有好几个准备策划着逃走了,江释宸看准了时机也跟着溜了出去,但人都还没走远,就被看管的发现了。

逃跑的人四散而去,能不能跑掉只能看命。

江释宸来这边已经有三四天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就被抽了一鞭子,身体的主人十有二三了,看起来却只有八九岁的模样,长期挨饿,根本反抗不动,其他人都不敢看过来,看管那人见他快死了,才多丢了两口吃食给他,这才保下了半条命。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从小在社会主义光辉下长大的,不信鬼神不信邪,如今穿越到了几百年前,都来不及消化,就要为了活下去而奔波。

毕竟他不是真的只有十来岁,脑子还是原来那个脑子,很快就摆脱了看管的追捕藏了起来,等人离开之后依旧不敢妄动,等天黑了才出来。

这个小镇暂时是不敢待了,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同伙。他运气不错,因为这个时代是一个短暂的奴隶买卖犯.法的时代,即便他们跑了,那群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捉人。

江释宸扯了些茅草叶子裹在身上,连夜顶着雨逃到了近郊,他本就生着病,身上还受着伤,跑到一个没人处,彻底昏倒了过去。

第二天睡醒之后,烧得就更严重了,但是他却没有养病的资本,趁着晨雾没散收集了些露水,野果他认识得不多,没找到能吃的果腹,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去掏鸟窝的时候,一条黑漆漆的蛇忽然钻了出来。

江释宸虽然没捉过蛇,也听过打蛇打七寸,搬起石头照上一砸,本还想补刀的,实在是没力气了。

他扶着树干警惕地看着地上的黑蛇,不敢松气。蛇他是不可能吃的,有寄生虫,鸟蛋或许可以。

正当他打算将那蛇彻底解决掉的时候,被一个干净清雅的声音给打断了。

“小孩儿。”

一青衣男子唤了他一声。

江释宸转头,就看清了来人。

这个时代的平民大都穿窄袖短袍了,方便又舒适,像这种宽袖长袍的,大都是官服和富贵人家穿的礼服,而且这人还生得极为好看,大富大贵的人家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

那人丢过来一个小小的竹笼:“你要是需要吃的,可以跟我走,不过那条蛇得给我。”

江释宸抿了抿唇,他虽然不会吃这蛇,但是既然这人这么说了,用一个本来就需要排除的威胁换顿饭,那肯定不亏。

在活命面前,什么傲骨面子都不重要。

江释宸还想补刀,那人又道:“别砸死了,活的有用。”

江释宸:“……”

他暗道一声麻烦,捉着蛇脖子将蛇关进篓子里,这篓子编织得很密,锁好之后里面的东西伤不着他,那男子看起来很满意,理了理衣袍。

“跟我来吧。”

江释宸拎着篓子,还没走两步,突然觉得两眼一黑,直直就栽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处屋舍了。四周都飘着药味,裸露的房梁上空空荡荡的,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还挺爱干净。

江释宸身上的湿衣服被剥干净了,却只被裹了两件宽大的衣服,他把衣服套在身上,发现袖长衣服也长,根本穿不了。

那人已经换了身衣服,白色的底衣,墨色的外纱,长发随意拢了一半簪着,碎发泼在肩头上,看起来只觉闲散而非凌乱。

男子端着药进来,放到了床边,吃食就是一些水煮的菜,一碗米汤占了半碗的粥,江释宸饿了几天根本就吃不饱,但是也不好再问人要了。

他摸了摸额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高烧都转为低烧了,吃完白水菜和粥恢复了点力气,爬起来将衣服穿好。

袖子长了就一层层卷起来,衣摆长了就折起来再系腰带,就跟穿和服那样,勉强把这衣服穿得合身了。

那人丢下饭菜和药就走了,江释宸将碗筷收了抱出去,发现这是一处别院,有好几间屋子,现在天气放晴了,那人就在院子里晒药。

见他出来,那人就往厨房指了指,江释宸端着碗去洗,发现锅里还有吃的,但是也没伸手,把碗筷洗好摆在灶头,就又去了院子。

那人还在忙活,也不和江释宸说话,江释宸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那人终于停下了手:“原来你会说话啊。”

江释宸:“……”

那人也不客气,指了指后院儿:“去把衣服洗了。”

江释宸点点头,就去了后院,不仅看到了自己的衣服,还有见到那男子的时候他身上穿的青衣,似乎是把他抱回来的,衣襟和袖子都给弄脏了。

他先把那身青衣给洗了,这个时代倒是已经有碱盐和简易的肥皂了,但是用得起肥皂的都是大户人家。江释宸找到了肥皂团,把那人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才开始洗自己的。

他那身就是些粗麻布,又脏又破,拿肥皂来洗都是浪费,因此只能用之前洗剩的水过一过,又用清水再多洗几次,勉强把能洗掉的都给洗了,才把衣服给晾起来。

那人不知道在一旁看了多久,江释宸觉得是这具身体还没好,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等他晾好衣服回头,就看见那人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对他招了招手。

江释宸走过去,那人给他塞了一簸箕草药,教他把东西分出来,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等他细致地分完药,又被塞了一大筐……

整个下午,江释宸就只做了一件事,分药。

眼看着太阳开始落了,那人净了手去厨房,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对江释宸招了招手。

“不是让你吃饭么,怎么都剩着。”

江释宸心想,他端着碗出来,这人只给他指了厨房,也没说话,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这人怎么想的。

“你自己去热来吃了,我等下好做饭。”

江释宸点点头,他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人进来点的火,饭菜热好乘出来之后,江释宸还洗了锅,他蹲在一旁吃饭,就看着这人做饭。

好家伙,这人是不是只会水煮菜。

什么能吃的洗干净了一并倒进去煮一煮,熟了就捞出来,看起来并不喜欢那个味道,面无表情地填肚子罢了。

饭后,江释宸帮忙把药都收了起来,这人才问他。

“你不回家么。”

“我没有地方去。”

“家里人呢。”

“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

江释宸:“……”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关于这个身体、这个时代的记忆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