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第2/3页)



  他往后游了几码看看有没有放好。

  好极了,我用嘴唇示意。这三具尸体永远都不会浮起来。赖利绝不会在新闻中读到有关他们的报道。

  他咧嘴一笑,抬起手来。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想要跟我击掌庆祝。我慢吞吞地游向前,用我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接着游开和他保持距离。

  迪亚哥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后他像子弹一样冲到了水面上。

  我跟在他后面迅速地向上冲,感到很迷惑。当我浮到水面上的时候,他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啦?”

  他有好一会儿都没法回答我的问题。终于他脱口而出:“那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击掌庆祝。”

  我很不耐烦地吸了吸气:“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扭断我的胳膊之类的。”

  迪亚哥哼了一声:“我不会那么做。”

  “其他人都会。”我反驳道。

  “这一点有道理,”他同意道,突然不再那么顽皮了,“想上去再狩猎吗?”

  “这还用问吗?”

  我们在一座桥下上了岸,交到好运遇到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他们一起睡在破旧肮脏的睡袋里,下面是用旧报纸做成的垫子。两个人都没醒过来,他们的血液由于酒精变酸了,但仍然比什么都没有强。我们也把他们埋在海湾里,不过埋在不同的石头下。

  “好了,几个星期我都会精神抖擞。”我们又上岸的时候迪亚哥说道,在另一个空荡荡的码头尽头湿漉漉地滴水。

  我感叹道:“我猜那是比较好过的阶段,对吗?过不了几天我又要感到火辣辣的了。接着赖利可能会把我和拉乌尔创造的更多变态们一起派出来了。”

  “要是你想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出来。赖利几乎允许我随心所欲。”

  我怀疑了一会儿,思考这个提议。但迪亚哥的确和其他吸血鬼都不一样。我对他有种不同的感觉,有点儿像那种我不用时时处处提防,提高警惕的感觉。

  “我真希望那样。”我承认。这么说有些不对劲,感觉太脆弱之类的。

  但迪亚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酷”,然后看着我微笑。

  “那么赖利怎么会控制你那么久?”我问道,很好奇其中的关系。我和迪亚哥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就越弄不清他和赖利之间关系是否亲密无间。迪亚哥那么……友好。一点儿都不像赖利。不过这或许只是异性相吸的缘故。

  “赖利知道我会自己收拾残局,他信任我这一点。说到这儿,你介意赶紧办件事儿吗?”

  我开始对这个陌生的男孩感兴趣了。对他很好奇。我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当然。”我说。

  他跨过码头跳上滨江公路,我则紧随其后。我闻到了几个人类的气味,不过我知道天太黑了,而且我们跑得很快,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们。

  他再次选择飞过屋顶。跳了几次之后,我闻出了我们俩的气味。他走的正是我们先前走过的路。

  接着我们回到了第一条小巷子,在那里凯文和另一个家伙愚蠢地毁掉了那辆车。

  “难以置信。”迪亚哥低吼道。

  凯文和他的同伴刚走,这辆车就出现了。另外两辆车堆叠在第一辆的上面,三五个看热闹的人增加了伤亡人数。警察还没到因为可能报告这场蓄意伤害的人已经死了。

  “帮我整理一下?”迪亚哥问道。

  “好。”

  我们跳了下来,迪亚哥飞快地调整了车的位置,这样一来,现场看起来就有点儿像是汽车相撞而不是被一个突然发脾气的大小孩堆起来的了。我抓起扔在路边的两具干瘪没有生命的尸体,把它们塞在撞击时的显眼位置。

  “糟糕的车祸。”我评论道。

  迪亚哥露齿一笑。他从口袋的拉链袋中拿出一枚打火机,点燃了受害者的衣物。我也拿起自己的打火机我们出来狩猎时赖利又发给我们了;凯文本应该用这个的他开始点燃车内装饰。这些尸体与易燃的毒液交织在一起逐渐变干,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退后。”迪亚哥警告道,我看见他打开第一辆车的气阀,盖子从油箱上掉落下来。我跳上离我最近的一堵墙,蹲在一层楼高的地方看着这一切。他后退了几步,点燃了火柴,然后准确无误地将它投进了那个小洞内。就在那一刻他一跃而起跳到了我身旁。

  轰隆隆的爆炸声摇撼了整条街道。街角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干得好。”我说。

  “多谢你帮忙,回赖利那去?”

  我眉头紧蹙。赖利家是我剩下来的夜晚最不想去的地方。我不想看见拉乌尔那张愚蠢的脸,也不想听见不绝于耳的尖叫和打斗。我不想咬紧牙关躲在古怪的弗莱德身后,这样大家就不会来烦我了。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们还有时间,”迪亚哥说,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们不必马上就去。”

  “我会用些阅读材料。”

  “我会用些新音乐。”他咧开嘴巴笑道,“我们去逛街吧。”

  我们迅速地穿过小镇还是从屋顶上,楼和楼间隔得太远时我们就飞奔着穿过阴暗的街道来到一个更加和睦的小区。没用多少时间我们就找到一个购物中心,里面有个大型连锁书店。我“吧嗒”一声打开屋顶入口处的锁,然后我们就这样穿堂入室进去了。商店里空无一人,唯一的警报器在窗户和门上。我径直走向H栏,迪亚哥则朝后部的音乐栏走去。我刚刚读完黑尔(Hale),拿起这排当中接下来的几本书;这会让我读个几天。

  我回头看了看迪亚哥,发现他坐在一张咖啡桌旁,仔细查看新唱片的封套。我停下来向他走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有种萦绕于心却令人不适的熟悉感。我以前也像这样坐在这里对面坐着别人。我曾漫不经心地和那个人聊天,想着与生和死饥渴和血毫不相干的事情。但那段人生经历截然不同,而且早已模糊不清。

  上一次我和别人同坐一桌是和赖利。那个夜晚由于种种原因我记不清了。

  “说说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你在屋子里呢?”迪亚哥突然问道,“你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