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魔鬼(第3/6页)



  “是的。”

  “你知道的。”

  “是的。”

  我凝视着空洞的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我从来没承诺过要公平竞争,”他平静地提醒我,“他有权知道。”

  我双手抱着头。

  “你生我的气吗?”他问道。

  “不是你,”我轻声说道,“我觉得自己很可怕。”

  “别折磨自己。”他恳求道。

  “是的,”我悲痛地说道,“我应该节省精力多折磨一下雅各布,我才不想让他剩下一些没受到伤害的地方呢!”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认为那重要吗?”我眨着眼睛忍住泪水,很容易就能听出我声音中的哭腔,“你认为我在乎这是否公平,或者他是否得到充分地提醒吗?我在伤害他,每一次我转身的时候,我就再次伤害他了。”我的声音变得更大了,更加歇斯底里了,“我是个可怕的人。”

  他紧紧地抱住我:“不,你不是。”

  “我是!我这是怎么了?”我在他的怀抱中挣扎,他放下胳膊,“我得去找他。”

  “贝拉,他已经跑到几英里开外了,而且外面很冷。”

  “我不在乎,我不能只是坐在这里。”我抖落雅各布的派克式外套,把脚套进靴子里,笨拙地朝帐篷门爬去,我感到腿很麻木,我得??我得??”我不知道如何说完这句话,不知道要在那儿干什么,但是我还是拉开了帐篷门,爬出去进入清朗而寒冷的早晨。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鹅毛大雪,暴风雪过后外面堆积的雪比我想象的要少一些。可能是被风吹走了,而不是被现在从东南方缓缓升起的太阳融化了,太阳照耀着残留的雪,刺痛着我尚未适应的眼睛。风仍然在慢慢地吹,但是已经死寂一般安静下来了,随着太阳徐徐升起变得更加适宜了。

  塞思.克里尔沃特蜷缩在一棵茂密的云杉下的干松针堆上,他的头趴在爪子上。他沙砾色的毛映衬着枯死的松针几乎看不见,但是我看得见明亮的白雪从他睁大的眼睛里反射出来,他带着我想象中的责备眼神盯着我。

  我踉踉跄跄地朝树林走去,知道爱德华跟着我。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太阳在他身上反射出闪闪发光的彩虹飘洒在我身上。他没有伸手拦住我,直到我跑了几步进入森林的树荫里。

  他的手拉住我的手腕,他没理会我试着挣脱出去。

  “你不能在他后面追,今天不行。时间差不多到了。无论如何,让你自己迷路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帮助。”

  我扭动着手腕,无济于事地拉着。

  “对不起,贝拉,”他轻声说道,“我很抱歉那么做。”

  “你没做错任何事,是我的错。我这样做了,我做了所有的错事。我本来可以??当他??我不应该??我??我??”我开始啜泣起来。

  “贝拉,贝拉。”

  他的胳膊紧紧地抱着我,我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我本应该??告诉他??我本应该??说??”什么?怎样才能使事情变得正确呢?“他本不应该??这样了解到的。”

  “你想要我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带回来,这样你就能跟他谈一谈吗?还有一点儿时间。”爱德华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被他掩饰起来的痛苦。

  我靠在他的胸口上点点头,不敢看他的脸。

  “待在帐篷附近,我很快就回来。”

  他的胳膊消失了。他离开地如此之快,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时,他已经不见踪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阵新的啜泣在我心口进发开来,我今天伤害了所有人。我碰过的什么东西当中还有什么没有被糟蹋的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让我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这不像我一直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啊,但是雅各布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失去他莽撞的过度自信,流露出他强烈的痛苦。他痛苦的声音仍然痛击着我心中的某个地方,就在它旁边的是另一种痛苦,因为为雅各布感到痛苦而痛苦,为也伤害了爱德华而痛苦,为不能镇静自若地看着雅各布离去而痛苦,我知道那样做才是正确的,唯一正确的方法。

  我很自私,给别人带来伤害,我折磨着我所爱的人。

  我就像《呼啸山庄》里的凯西一样,只不过我的选择比她的要好得多,两个都不邪恶,两个都不懦弱。现在我坐在这里,为此痛哭流涕,却没有做任何有效的努力校正这一切,就像凯西一样。

  我不能允许伤害我的事情再影响我的决定了。一切都太微弱,太晚了,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做正确的事情,或许已经有人为我做了。或许爱德华不能把他带回来。那么我就要接受现实,然后继续我的人生。爱德华再也不会看见我为雅各布·布莱克流下一滴泪了,不会再有眼泪,此刻我用冰冷的手指抹去残留的最后一滴眼泪。

  要是爱德华真的把他带回来,就这么办吧。我得告诉他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

  为什么会这么困难?比跟我其他的朋友们,像安吉拉和迈克,说再见要难得多?为什么那样受伤?这不对。那不应该让我很受伤,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不能两样都要,因为雅各布不可能只当我的朋友。是放弃这种希望的时候了,一个人怎能贪婪到这种荒唐的地步啊?

  我得克服这种雅各布属于我的生活的不理智的想法。他不可能属于我,不会成为我的雅各布,当我已经属于别人的时候。

  我慢慢地走回那片小小的空地,我的脚费力地移动着。当我侵入这片露天的空间时一股刺目的光迫使我眨了眨眼睛,我飞快地瞟了塞思一眼——他没有从松针上移动过——接着逃避他的目光,看着别处。

  我能感觉到我的头发很凌乱,向美杜莎的蛇发一样一簇簇地拧在一起。我用手指费力地拉过头发,不过很快就放弃了。无论如何,谁又在意我看起来如何呢?

  我抓住挂在帐篷门边的饭盒,摇了摇。里面有液体摇动的声音,所以我拧开盖子,喝下一大口冰水漱口。附近什么地方有食品,但是我没饿到去寻找。我开始在这片明亮的小空间里踱来踱去,感到塞思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因为我不愿意看他,在我头脑里他又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而不是一匹巨大的狼,他那么像年纪稍小时的雅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