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2/3页)

温松的眉头皱着,绿茵的嘴角则向下抿了抿。

这些细微的表情,平时不多在意,此时……都相互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陆延走两步,没听见声音,转身,温松跟上来:“走吧。”

陆延又转身带路。

刘富家的跟绿茵抹眼泪:“舅爷怎么不早点来呢,也能看一眼灵柩……”

这一晚,温松问客院伺候的丫头:“你平时就住这院子里吗?”

丫头说:“不是,临时调用的。”

温松问:“是家生子吗?”

丫头说:“是呢。”

温松闲聊一般地问:“爹娘呢?住在哪里?”

丫头道:“都住在东墙外头。”

温松点点头,不再多说了。

待晚上,丫头回了耳房,温松悄悄推门出来,辨明了方向一路朝东,来到了东墙下。

这只是内院的围墙,并不是整个宅子的围墙,算不得高。温松找一棵离墙近的树,一蹬一借力,轻松就上了墙头。

借着月光一看,东墙外面的房子明显比内院外院都低矮了很多,果然是仆人聚居的地方。

温松翻下去,掸掸衣服,徇着路走,正好迎面来了个提着灯笼打哈欠的人。

温松大大方方地问:“哎,刘富一家住在哪,我怎么找不着?”

“刘叔啊?”那人回身指给他,“第三个巷口进去,第二间院子……”

温松道:“谢了。”便去了。

那人却并没有马上就离开,提着灯笼站在那里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才忽地转身,脚步匆匆。

温松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不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他碰到的这个人,还算是陆正跟前得用的一个从人。

从他一开口,从人就知道他是谁了。

温松敲开了刘富家的房门。

刘富家的见到他吃了一惊:“二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忙请他进来,又端茶倒水。

温松道:“别讲究,我来有事问你。”

便问刘富家的温蕙的身前事。刘富家的为难道:“我是真的不清楚,我那时候已经卸了差事。”

温松失望,沉吟一下,问:“你媳妇呢?我问问她。”

刘富家的想着绿茵卸差事更早,又知道什么。

只不料绿茵已经听见了,掀开帘子就出来:“舅爷!”

她有身子,温松道:“你坐下说话。”

刘富家的扶着绿茵坐下,道:“她更不知道了,她早就发嫁了。”

不料儿媳妇却看看温松,问:“这会内院的门已经落锁了,舅爷怎么出来的?”

刘富家的才反应过来,讶然道:“是呀。”

温松看看绿茵,这年轻妇人以前是温蕙跟前的大丫头。大户人家的大丫头,气度比小家碧玉还好,眼睛有神。

温松道:“我翻墙出来的。”

刘富家的吃惊地张开嘴。

绿茵深吸一口气,道:“那舅爷来对了,我正有些事要跟舅爷说。”

“只舅爷先请听明白,我只是将发生过情况告诉舅爷,不代表我知道任何事情。”

“我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搁在那里叫人能看见罢了。”

刘富家的头又转回来,吃惊地看着绿茵。

绿茵便将自己所知,种种疑点,一条条告诉了温松。

刘富家的嘴巴越张越大,脸色越来越白。

温松的眉头则越来越紧。

绿茵说完,温松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绿茵道:“别人告诉我的。她也是搁在心里,觉得慌。”

温松问:“这个人在哪?我见见她。”

绿茵眼圈微红:“已经被卖了。都是少夫人跟前的大丫头,那几个,都卖掉了。”

温松咬牙许久,问:“刘稻家的,你是不是也觉得……”

“我不知道。”绿茵道,“我跟舅爷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只能把知道的这些告诉舅爷,至于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刘富家的眼睛发直。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呢喃。

温松问:“你知道什么?”

刘富家的回回神,把温蕙特意给银线留了东西的事告诉了温松:“……我原不知道什么是‘该给的时’,后来,后来我明白了,吓得不轻。”

温松只咬牙。

种种疑点结合起来看,月牙儿定是叫陆家给害死了。

月牙儿甚至可能预知了。不然为什么还要给银线留东西。

她跟银线最好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松怒极:“姓陆的!姓陆的!”

绿茵问:“舅爷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说到底,绿茵也只是个宅门丫鬟,她能有勇气把所知告诉温松,已经是极限。至于宅门外面的事,就全都是男人的事了,她一个丫鬟出身的,操持不来。

温松道:“我若质问,他必不承认。我先不打草惊蛇,明日想办法脱身,去府衙里投状子,替我妹子击鼓鸣冤!”

这是最正的路子了,除了这条路也没什么旁的路可以走。

而此时,有人大晚上的敲开了陆家的角门。

门子喝问:“谁呀?”

外面那人认出声音,低声道:“阿虎,开门,我是刘先生身边的三台。”

阿虎忙开了门:“怎地这么晚回来?”

三台道:“别声张,我悄悄回来了,我去见老爷。”

陆正正准备歇下了,忽闻幕僚身边的随人夜晚赶回来,知道必有事,忙唤了进来。

三台风尘仆仆,也没有洗漱,进来便先禀报重要的事:“先生使我回来告知老爷,公子请了丧假,要回来给少夫人奔丧。”

陆正一呆。

这件事全然不在算计中,按计划来说,陆睿几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甚至可能等到他从开封调任离职,他都不会再回来开封了。

怎地他就要回来了?

待知道,陆睿竟然是去皇帝跟前讨了假,陆正只气得险些厥过去!

“糊涂!糊涂!”他怒道,“如此,在陛下心里留个什么印象!儿女情长,妇人做派!”

三台道:“老爷息怒。咱先说眼前的事。小的是坐快船回来的,公子比我晚一天出发,预计明日后日,也该到了。刘先生请老爷早做准备。”

陆正气得在屋中来回踱步。

什么都算好了,不料这个儿子不按规矩出牌。

其实若日子能错开,温家人和陆睿两头瞒,也不是不行。

只可恨虞玫!闹这么一出!更可恨丫头有许多小心思,到他面前嚷嚷,竟让温松知道了虞玫的事!

虞玫的事如今控制在上院里,但要让陆睿和温松碰头,怕就瞒不住陆睿了。

真要闹起来把事情翻出来了,陆睿是他儿子,大周律规定亲亲相隐,陆睿不会知法犯法,行大不孝之事。

只温家怎么办?

温家才不会为他相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