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沈茴抬起眼睛, 有点不好意思地偷偷去看裴徊光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东西。

裴徊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连皱皱眉表示不明白的神情都没有。

那裴徊光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呀?

应、应该是不知道吧?

沈茴急了。

“就、就是那个呀!”沈茴攥着被子的一双手抬起来,笨拙地瞎比划。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比划才能让裴徊光明白, 只是十分努力地比划出一个长长的轮廓来。

反正……她说不出口。

裴徊光的脸上终于有表情了。

他眼里流露出些微嫌弃的意思, 说:“不就是垫屁股的布袋子,娘娘瞎比划什么呢?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要棺材呢。啧。”

“我……”沈茴想辩解怎么就比划出棺材了?可是望着裴徊光的眼睛,她脸上一红, 到底还是有点羞臊,别说辩解了, 连继续和裴徊光对视都觉得心虚。她移开视线, 重新低下头去。

裴徊光瞥了瞥自己的裤子,显然拿着湿帕子擦不净血迹。一想到床上的血迹,他就头疼。他拽着沈茴围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些,瞥了一眼床褥上的血污,说道:“娘娘可真是个大麻烦。就该给娘娘喂点药, 堵了这血。”

沈茴小声嘟念:“要是能一碗药喝下去,以后每个月都不来烦人了, 巴不得呢……”

裴徊光嗤笑一声,问:“真是个蠢东西。那还要不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沈茴没想过这件事情, 她低着头, 还在琢磨着裴徊光能不能给她弄来月事带。

裴徊光的目光却一瞬间阴沉下去。他开始想象沈茴生儿育女的模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奶娃子, 小姑娘或者小郎君,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五官眉眼。

她总是心善又心软,连齐煜都那样喜欢。若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定特别疼爱吧?

她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她想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这世间大多数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子女吧?毕竟如他这样决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裴徊光的目光死死凝在沈茴身上, 一寸一寸沉下去。

不, 她不会有生儿育女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准许她为旁的男子生儿育女。他不仅不能接受别的男子碰触她,连有人多看她几眼心中生出肖想,都该死。

偏偏沈茴浑然不觉,她一直低着头,又试探着小声嘀咕:“还、还要桂圆红糖水。以前每次沉月都给我煮的……”

裴徊光半晌没理她。沈茴这才压了压脸上的红晕,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裴徊光阴沉的脸闯进她的视线里。

沈茴顿时有些心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麻烦了。不仅要他去弄那个东西,还要他给她煮桂圆红糖水。

其实……她还想让他帮忙烧热水的。

这……

沈茴不敢再开口了。

裴徊光黑着脸出去了。

沈茴等他出去了,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自己偷偷仔细查看弄脏的床褥和裤子。小脸瞬间垮下来。

她应该现在就清洗,再换上干净的衣裳和床褥。可是没有月事带啊!换了新衣服也会弄脏的……

沈茴小身子一歪,在床榻上栽歪下来。

她又开始想沉月了。若是沉月在的话,一定都可以给她安排好。说不定这个时候甜甜热热的桂圆红糖水已经喝进肚子里了。

沈茴不得不开始琢磨,裴徊光真的能给她弄来月事带吗?

沈茴以前用的,都是身边婢女给她缝制的。这个东西,大部分都是自己做的。会有铺子卖吗?沈茴拧着眉,努力回忆了一下。她隐约记得某个侍女曾说过也会有极少的胭脂铺子卖这个东西,不过的确不常见。

那……裴徊光能找到吗?

沈茴又想起丫鬟们谈论寻常百姓用的月事带,里面是塞的草木灰。她还听说,有些姑娘家用的只是最简单的布条,垫上几张很糙的厚纸。还有用干草树叶、树皮的……

沈茴想得越多,眉心拧得越紧。

也不知道裴徊光会给她带回来什么样子的。

遭罪。

她翻了个身,软绵绵地伏在枕头上。沈茴本就体弱,每次来月事,身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走路都觉得累。

沈茴等啊等,终于把裴徊光等回来了。可是并没有等回心心念念的月事带。她坐在床榻上,用被子围在下半身,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望向逐渐走近的裴徊光手里的东西。

裴徊光将准备的东西放在沈茴身边。

一把剪子、一盒针线、一些棉花,还有一摞殷红色的棉布。

这是要她自己做?

沈茴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裴徊光。很快,她又安慰了自己——这样私密的东西,应该很不容易买到吧?而且裴徊光身为男子好像也不方便去买这些东西。

沈茴把自己说服了。她去拿身边的红布,小声说:“这些很好啦。我可以自己做的。”

“这就对了。”裴徊光弯下腰来,动作温柔地摸摸沈茴的头,“胭脂铺里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低贱的人缝的,又被多少人摸过。啧,怎么能拿来给娘娘垫宝贝屁股呢?”

沈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怔怔望着手里摊开的殷红色棉布。原来这并不是什么棉布,而是裴徊光他自己的寝衣。

裴徊光的话飘进沈茴的耳朵,沈茴咬咬唇,小声抗议:“掌印可否注意点言词,别、别整日把屁股挂在嘴边……”

裴徊光瞥着沈茴烧红的脸,心想这小皇后也太爱脸红了吧?他出门前她红着脸,他都买了东西回来,她的脸不仅仍旧红着,反而更红了。

“也可。”他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指背在沈茴的下巴反复轻轻磨蹭。他凑得更近些,微凉的唇贴着沈茴的耳垂,语速缓慢:“那就放在嘴里咬一咬?”

他凉磁的声音入耳,耳垂亦传来若有似无的软凉。沈茴心尖尖一颤,紧抿的樱唇不由微张。她的眼前,莫名浮现裴徊光用指腹捻过他自己唇线的模样。

真是莫名其妙!

沈茴缩了缩肩朝一侧退开一些拉开距离,又使劲儿去推裴徊光,要将人赶走:“出去,出去,你出去!不要偷看我缝东西!”

他在这里,沈茴心里便乱糟糟的,真怕细针扎了手。

何况是缝制这样私密的东西……

裴徊光迈过门槛时,沈茴又忍不住低着头小声嘀咕:“给我烧热水……”

她声音低低的闷闷的,也不管裴徊光有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沈茴才开始自己

缝制月事带。她以前从未做过,便努力回忆了一下用过的那东西的样子。

“应该是不难的。”

沈茴信心满满地拿起剪子,刚要将棉布裁开,望着裴徊光的寝衣,不由又拧了小眉头。

“干嘛要用他的寝衣……”沈茴轻哼了一声,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将裴徊光的寝衣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