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2页)

那颗被邪功影响着不能大喜大悲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不受他的掌控。

说他会为她改变?

可是他能为她改变什么呢?

做不到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轻易许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不敢许诺。

她说她冷。他唯有用力地拥着她,给予她丝丝缕缕的温度。可是他身上永远那样寒凉,他这样陷在地狱的泥里的人,身上哪里有温度。恐怕连带给她温暖都做不到。

裴徊光沉默下来。

沈茴感受着裴徊光的手臂带来的疼痛禁锢,小声地哭着,眼泪不需要再忍着,眼泪一颗接一颗落下来。她只想在心上人的怀里,尽情地哭个痛快。

好半晌,沈茴才知道后颈的湿凉是裴徊光的泪。

想要逃离的心,被一只长满倒刺的手攥住,血肉模糊的痛让她连喘息都在战栗。

她的良人必是斯文清儒的模样,还要有一颗善良又正直的心。

他是完全相反的德性。

可这一刻,后颈的灼痛告诉沈茴,这疯子长在她心上了,挖之不去。

沈茴挂满眼泪的脸上,忽然就有了笑容。

她慢慢抬起手,覆上裴徊光的手背。纤细的手指穿进他的指缝,与他纠缠在一起。她笑着说:“好啦。我知道啦。”

不想说,我不逼你说。

“爱,不是逼迫。”

沈茴被泪水洗过的脸,带着笑。

她很开心。

她也赌赢了呀。

她纤细的手指头反复磨蹭着裴徊光的长指,温声说:“我一路跑过来见你,衣服没换,鞋子也没换,足心被石子儿硌得好疼的。偏你还想勒死我。”

裴徊光紧箍着沈茴的手臂逐渐松开。

沈茴垂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笑着去望裴徊光。

果然,他已将所有的情绪收了起来,又是那个淡漠平静的司礼监掌印裴徊光。好像落在她颈上的泪,从来没有存在过。

只是裴徊光望着沈茴的目光里,永久性地掺了抹不去的温柔。他抬起手,蜷起的指背反复去蹭沈茴的眼泪。

他再开口,在漫不经心里掺着温柔:“哭哭哭,娘娘就知道哭。”

沈茴便扬起唇角来笑。起先只是扬起嘴角望着裴徊光傻笑,后来她低低地笑出声来。她一边笑着,一边去摇裴徊光的手,带着笑的声音问他:“你叫我什么?”

笑是会传染的。

裴徊光漆色的眸底也慢慢染上了笑。他一边去擦沈茴的眼泪,一边用一本正经地语气重新唤她:“心肝宝贝,咱家的小祖宗。”

宝宝。

沈茴伸出手来,分别用食指点着裴徊光的唇角,向两侧划去,硬是给裴徊光扯出一个滑稽的笑脸来。

裴徊光醉在沈茴盈着水雾的笑眸。

下一刻,沈茴的眉头忽然揪起来。她放下手,转而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蹲下来。

裴徊光瞥向蹲在面前的沈茴,说:“娘娘的旧疾是心绞痛。捂错地方了。”

沈茴没理他,用力捂着自己的肚子,揪起的五官看起来痛苦极了。

裴徊光皱了皱眉,刚要伸手去探沈茴的脉。沈茴抬起湿漉漉的小脸,委屈地望着他,撒娇一样的语气:“再给我缝一个月事带。”

裴徊光微怔,紧接着低低地笑起来。

“娘娘可真是咱家的小祖宗。”裴徊光弯腰,将沈茴打横抱起来。

沈茴勾着他的脖子,用柔软的脸蛋蹭蹭他的颈侧。

裴徊光抱着他重新找到的浩穹月,缓步往前走。

“娘娘,咱家怎么记得一些女子不想与夫君同房时,常撒谎月事当借口。”

“胡说,我的掌印那样好,才不需要拿借口来拒绝。”

“这样。”裴徊光点点头,抱着沈茴缓步上楼。走进寝屋,他将沈茴放在榻上,亲自检查了一下。

果然啊,撒谎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