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许家的传统(第3/3页)

“姓祝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吧?这院子是满枝儿相公买的,你说拆就拆……”

剑圣祝六靠在廊柱上,张着嘴还没回过神,听见媳妇呼喊,才转过头来,有些无辜:

“又不是我拆的,要骂你骂他去。”

屋檐外的院坝里,身着黑色文袍的厉寒生,站在倒塌的围墙前,翻看着手里的铁剑,右臂的袖子已经粉碎了,露出肌肉纹理均匀的胳臂肘。

厉寒生打量了片刻长剑,微微摇头,转眼道:

“你琢磨一辈子,就琢磨出这么个玩意儿?”

祝六眼神十分复杂,站直了身体,走到跟前打量着围墙的废墟,点了点头:

“没错。你什么时候偷学的?”

厉寒生面无表情:

“这还用学?不讲一遍就会了。此剑一旦出手,有去无回、不留余力,有点过了。杀力过人不假,但过刚易折,算不得上乘招式。”

祝六对这话,显然有点不满:

“剑客就该一往无前,能‘一剑破万法’,还讲究什么虚招实招?力留三分,尚未出手便想着应变,才是下乘路数。”

彼此武学路数不同,理念更是天差地别,厉寒生也没有争辩,把剑丢回屋檐下的剑鞘,转身准备离开。

祝六抬手拦住厉寒生:“等等,你莫名其妙跑来偷我的师,是准备作甚?开宗立派当剑圣?”

厉寒生摇了摇头:“技多不压身,有备无患。”

祝六显然不信这话:“你是想学会了,以后有机会教你闺女吧?”

厉寒生眼神动了下,没有回应。

祝六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厉寒生的肩膀:

“你和许不令一丘之貉,学什么都是‘了解路数就等于会’,根本不用打底子,给其他人讲,其他人和看神仙没区别,根本教不了清夜那妮子。”

厉寒生眉头微皱,转过头来:

“那怎么办?”

祝六耸耸肩:“还能如何,从扎马步、提水桶学起,把寻常武人的路走一遍,你才晓得凡人的艰辛。”

厉寒生稍加思索,轻轻点头,便转身离开。

只是祝六再次抬手,挡住了去路。

厉寒生稍显疑惑:“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祝六用手指了指倒塌的院墙:

“管杀不管埋可不是好习惯,把院墙砌好再走,我胳膊伤了,没力气给你善后。”

“……”

厉寒生沉默了下,转身走向倒塌围墙,少有地嘀咕了一句:

“大男人怕媳妇,还剑圣。”

“嘿——你……算了,我不和你扯,免得你又躲起来伤春悲秋掉眼泪儿……”

……

……

围墙砌好,平平淡淡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帅府之中,丫鬟已经把行礼收拾完毕,用马车送往巢湖装船,姑娘们在府上好好歇息一晚,明早便能启程登船下江南。

即将远行,后宅里很早就安静下来,各房的灯火都熄了。

陈思凝在屋里猫了一整天,谁叫都不出门,眼见月上枝头,才偷偷摸摸的走出院子,佯做在院落间的小道散心,等待着远处的动静。

按照时间来算,许不令下午回来,在陆红鸾那里坐了片刻,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之后就不出门了。

陈思凝从萧湘儿那里打探到了情报,知道许不令肯定偷偷摸摸去了崔小婉的院子里,只要待会一运动,床板肯定会塌,然后她再佯做担心崔小婉的模样跑过去,把这事儿捅出来,后宅应该就会笑话小婉,把她弄塌床铺的事儿给揭过去。

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个舅娘,可陈思凝也只有这么个法子,崔小婉性格风轻云淡,从不把这种她觉得窘迫的事儿当回事儿,也不会往心里去,大不了事后多孝敬一下小婉就是了。

暗暗思索间,陈思凝无声无息地在附近转悠,遮掩脚步避免被许不令发觉。

等待了许久后,夜色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咔嚓——”响动,还有女子的惊呼。

陈思凝眼前一亮,急忙飞身而起,落在崔小婉的院子里,急声道:

“舅娘,你怎么了?”

房间里的细碎言语戛然而止。

许不令好像被拧了下腰,抽了口凉气,继而声音传来:

“没事没事,好着呢。”

哼~还好着呢……

陈思凝半点不信,急急忙忙推开门,把门栓都给推断了,转眼看去:

“舅娘你没事……?”

瞧见屋里的场景,陈思凝关切的表情猛地一僵。

只见塌陷的床榻之间,许不令四仰八叉掉在了地上,生无可恋。

萧湘儿则坐在上面,用手挡住涨红的脸颊。

崔小婉带着白色兔耳朵,和萧湘儿面对面抱着,也不知道起初坐在什么地方,脸颊微红,双眸里还有三分扫兴,正不满道:

“我的床怎么也塌了呀?”

??

陈思凝瞪大眸子,脸儿一瞬间红到脖子,还有点莫名其妙。

狐狸精……兔子精……

这什么鬼?

大晚上变身了?

许不令表情稍显尴尬,看了看陈思凝,本想解释,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

这来得也太快了些!

许不令尴尬的表情一沉,微微眯眼,看向门口:

“思凝,这床你做了手脚?”

!!

陈思凝回过神儿,连忙摇头,有点心虚:“我没有,那什么……”

叮当——

随着萧湘儿和崔小婉分开些,屋里又想起铃铛声。

陈思凝一愣,抬眼瞄去,想起早上萧湘儿给她送的礼物……

“我的天啦!”

陈思凝手中无措,都懵了,呆了片刻后,转身就想跑。

只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跑得掉。

许不令把陈思凝拉了回来,关上房门,有些不满的道:

“思凝,暗中做手脚坑你舅娘,这可是大错,不道歉就想走?”

“我道歉,相公,你……你们先忙。”

“思凝,你想来就直说嘛,何必偷偷把我床弄坏,母后为这事儿都念叨好久了。”

“我没念叨,是许不令想着什么‘三世同堂’,小婉你别瞎说。”

“相公,我没想来,你们这也太……唉……我嫁了个什么呀我……”

“嗯?”

“不是,相公,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