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宴会

顾遇一路把陆沉抱着回了他家。

小院是真的小,两层高,外侧墙体剥落下层层泥灰,年久失修,院里长满了野草青苔。

“旁边新搬来了住户?”顾遇向邻居家探了头,怪道,“这地方现在竟然还有虫搬进来?”

陆沉也觉得怪异,按理漏斗巷早已虫去巷空,不会有一般虫想着搬进来,可隔壁明显有虫最近生活过的痕迹,大白天仍门窗紧闭。

陆家的铁门早已不用开锁,轻轻敲开,生锈的门就自己开了。

轮椅停在了院子里一棵枣树下,顾遇把陆沉放下,陆沉笑他:“遇遇,现在不生气了?”

顾遇轻咳了咳,俯身唇在他额上贴上一吻,说:“嗯,勉为其难原谅你笑话我了。”

他去尝试开小楼的门,陆沉环视四周,目光渐渐变得悠远,陷进了某种对往事的追忆里。

他还记得和雌父在院子里一起种下这棵枣苗,如今它已长势极盛,撑开的树冠荫庇得下一方院落。

往事若流水摸不着,恍然时顺着风吹过枣树,先是一边晃动,然后到另一头,随即消逝于青空。

陆沉仰头,说:“遇遇,又要下雨了。”

“嗯?”顾遇放弃和钥匙孔都锈了的房门斗争,手肘对着门把侧身用力,簌落落的灰掉了一地,门可算开了。

他后退出廊下,也仰头看了看天:“又要下雨,幸好带了伞。少将快进来,我把里面收拾一下。”

屋子里其实并不乱,一切家具瓶罐都井然有序地保持着陆沉最后走时的模样,只是地上、桌上都覆上了层层厚灰,屋里弥漫着那种久未居住过的腐闷味道。

刚进屋不久,屋外就猛然惊雷一响后,下起了哗啦啦的大雨。

对着院子有一扇玻璃窗,陆沉家的玻璃窗是很老的款式,由木格子镶嵌四片玻璃,再嵌到红砖墙上。

雨点打在窗面上,再顺着淌下,顾遇正寻了块抹布开窗就着雨水擦洗柜子、窗台,对着玻璃看见陆沉也拿了块抹布要干活,口一开,想要制止,但又想想这是陆沉过去的家,情感总是不同的,便没说放着让他来。

二虫从下午一直鼓捣到晚上,其间雨越下越大,屋顶开始滴滴嗒嗒到处漏雨,顾遇手忙脚乱,在陆沉的指挥下到处搁上盆和罐子来接。

只能说幸运的是,顾遇抽根凳子,在电箱水箱里捣弄了一圈后,竟然还给这屋通上了水和电。

顾遇可自豪了:“陆老师,这就叫平时机甲书没白看,哪都能鼓捣上。你看,我可有用了吧?”

像小孩子寻求家长的夸奖,陆沉无言以对,将他们带来的营养液找出来递给他,又不由顺着夸道:“嗯,我们遇遇最有用了,看什么都活学活用。”

顾遇满意了,打开自己那瓶营养液尝了尝,表情略带嫌弃——他吃什么都这一股要死要活的嫌弃样,然后探头探脑瞟陆沉手上的那瓶:“陆沉,你那什么味的,怎么看起来比我的好喝?”

陆沉效率可比他快多了,喝什么都一口闷,眨眼已要见底,见雄虫自己的不喝,来问他的,黑沉的眼睫颤了颤,然后——把最后一口也闷了。

“遇遇,不是小学生来郊游,”他轻轻一敲顾遇额头,“都一样的味道,快把自己的喝完。”

顾遇望着陆沉手里的空瓶子唉了一声,了无趣味地捧着自己的瓶子慢慢喝。

“不尝一下,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一样的嘛。”顾遇小声嘀咕了一句,非常幼稚。

陆沉偏巧听到了,挑起半边眉:“遇遇?”

“嗯?”顾遇不自觉俯下身靠近——自从陆沉的行动限制在这个高度后,每次他唤他,顾遇总会下意识倾身靠近,和他保持同一个高度。

陆沉当然清楚他这个习惯,很自然地扣住了他下颌,两唇相贴,将唇齿间未散去的味道奉还给他,半晌,才退开一点距离,鼻尖相点,轻声问:

“味道如何,遇遇?”

顾遇垂下了白色睫羽,显出了一副无害赧然的模样。

陆沉便接着逗他,去揪这位“良家雄虫”的马尾:“嗯?遇遇,不是你想试试的吗,怎么不说话了?一样不一样啊?”

好了,他俩一在一起,便两个幼稚鬼,谁也不能指望谁智商高到哪去。

顾遇依旧不答,垂着眼睑,却伸手悠悠捏住陆沉的下颌。

距离太近,只稍稍往前倾身,彼此熟悉的唇的触感便抵达了各自心上,在微凉又逐渐染上对方温度的唇上,熨烫下各自开始燥热的吻。

屋外夜雨倾覆,微暖灯光笼罩的屋内,气温也开始逐渐变得燥热。

顾遇松开了捏着陆沉下颌的手,吻还交缠着,空闲下的手或无意识或有目的地从陆沉衣下探去。

陆沉穿的是件整衫,需要从下往上去除,而顾遇的衬衣则相比好解多了,陆沉的手便有条理又略带急促地一点点解下扣子。

算起来一场考核,是有几天没正式亲热了。顾遇对这种事莫名地仪式感一向很强,从不随随便便做,但一做,就从不随随便便。他从衣下探寻到了陆沉形状漂亮的蝴蝶骨时,一寸一寸耐心地抚摸过,像在确认着什么,而伴随他手掌的移动,陆沉的呼吸和心跳也随之一点点起伏。

那背部并不光滑,有着无数道结痂又累积的不平。那里是伤痕,也是荣耀,每触摸一处,都令顾遇心里发疼。

除了伤痛以外,这属于陆沉的身体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譬如这次,陆沉依旧发觉了不对:“遇遇,你的发情期……”

这次时间倒是吻合,就是来势……依然有些迅猛。

顾遇没答话,先把他拦腰抱进了卧室——这是陆沉早年的卧室,刚刚才被顾遇收拾过,随处可见旧时陆沉曾看过的书籍,重新铺开的床单还散发着陈旧气息。

“这里可以吗?”顾遇有些犹豫。

说实话,这屋子就算收拾了几遍干净了不少,但到底太久没虫睡过,体验绝对算不上很好。何况顾遇这种虫,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没住过这种条件的房子。

但这是他家少将小时候住起的房间,顾遇就莫名有种新鲜和刺激感,只是怕这床条件太差,让少将不习惯。

陆沉没多说什么,倒是很佩服他家遇遇发情期气息都这么浓了,还能有空问他可不可以。

他效率很快的,直接把雄虫推下,手臂撑力坐在了他腿上,顾遇一懵,只来得及把陆沉牢牢扶住,连身上何时彻底解开的衬衣也顾不上了。

当然,这个时候了,也没谁去顾它了。

“陆老师,你胆很大嘛。”顾遇眸光沉了下来,有些不善,突然来这么一下,摔着了磕着了怎么办。

“我胆子还可以更大。”陆沉面无波澜,很是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