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设计

姬雍很快收回目光,垂眼神色如常地道:“不该问的别问。”他又瞥了沈鹿溪一眼:“不该动的心思别动。”

沈鹿溪懊恼自己多嘴,又见自己略多说了一句,就被姬雍一通好说,心下越发想要辞职。

她这边才张嘴,姬雍却是个行动派,这时已经起身:“随我进宫。”

沈鹿溪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没敢把自己私事放到姬雍公事之前,老老实实地哦了声。

宫里头,冯太后见着姬雍自是欢喜,嗔道:“不年不节的,你可算是舍得进宫了。”

姬雍直截了当地道:“祖母,我要去一趟妙清观。”

冯太后听到妙清观三个字,脸色当即不大好看,皱眉道:“你要去看她?”她头一回数落起姬雍来了:“你这孩子啊,就是太重情义,早晚在这上头吃亏!”

姬雍沉吟道:“前日妙清观失火,素真特地来通知我的。”

冯太后听到素真俩字,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怎么过来了?”她老人家抓了个侧重点,思路一时跑偏了,又叮嘱:“那素真女冠,你也离她远点。”她老人家把嘴一撇:“妙清观出事,她派个下人来告知你不是一样的吗?何必非得巴巴地自己跑来见你?还有你,干嘛非得跑那么远,派个得用的臣子去也是一样的。”

冯太后对妙清观一向有偏见,姬雍只得道:“事急从权,可能妙清观火势实在严重,她怕下人传左了吧。”

冯太后习惯性地一撇嘴,姬雍给沈鹿溪飞了个眼风,沈鹿溪只得上前劝道:“太后莫恼,太子心里惦记着妙清观起火的事儿,非得亲眼看一看,不然心绪郁结,总是惦记着这事,让太子早点走,也能早点回来陪您。”

冯太后听她这般说,这才勉勉强强松了口:“……罢了罢了,既然妙清观失火,你就去瞧上一眼,若她无事,你就早去早回吧。”

姬雍正要点头,冯太后又瞅了眼沈鹿溪:“把小沈侍卫留在宫里陪我吧,我和她投缘,让她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姬雍迟疑片刻,见冯太后又不大乐意,他只得道:“是。”

只是姬雍到底不放心她,可惜这是内宫,不好让其他人进来,他便叮嘱两个小内侍:“盯着沈鹿溪,若有什么不对,立即向我汇报。”

冯太后这把年纪了,倒也用不着避嫌什么的,就时不时唤郁闷地沈鹿溪陪她聊天解乏。

第二日早上,刚养好病的张贵妃带人请安出来,正好和沈鹿溪迎头撞上,她心气正不顺,忍不住冷笑了声:“沈侍卫最近在太后面前好生得脸啊。”

提到沈鹿溪的事儿她就冒火,前些日子姬雍猝不及防发难,打了她和三皇子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母子二人虽装病拖延在先,又在妙清观放了把火,围魏救赵在后,但到底不敌姬雍的雷霆手段,三皇子辛苦布下的好些棋子被抹去,在礼部苦心经营的根基也毁去不少,张贵妃在内宫受到的牵连反而小些,但也不复之前的盛宠了——她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恨的滴血。

最可恨的是,她千方百计埋了沈鹿溪这个细作过去,不但没起到任何作用,之前姚家上门向沈鹿溪求助,还全被她一推二五六了,若沈鹿溪当初漏点风声出来,她何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瞧姬雍待她看重的劲头,她八成是已经投效了姬雍,这个两面三刀的贱人!

沈鹿溪冷不丁被cue,还没反应过来,张贵妃又是冷笑:“沈侍卫不是一贯伶牙俐齿的吗,现在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我不配同你说话?如今是攀上太后这根高枝了?打量着我奈何不得你了?”

沈鹿溪本来就怀疑原身是不是和张贵妃有一腿啥的,听她这么一说就觉得更像了,而且她脑洞开的更邪门了,张贵妃为什么说她攀上太后这根高枝了?难道以为她勾引太后?

她从姬华的小爹,一下进化成了姬雍的小爷爷?

靠!

沈鹿溪给自己的脑补弄的背后一凉,而且她和冯太后那是纯洁的忘年交啊,她为了维护冯太后的清誉,当即反驳道:“娘娘,太后是后宫之主,圣上之母,更是您的长辈,您当着我一个外臣的面这般非议太后,怕是不妥吧?!”

张贵妃何曾被人当面顶撞过?她气的俏脸煞白,连道了三个好字,扬声就要命人把沈鹿溪拖下去杖毙。

还是她身边女官伸手轻扯她衣袖,悄声提醒:“娘娘,如今沈侍卫正得太后宠信,她开口又是为了维护太后,就是拿到皇上跟前,这事她也是站理的,现在可不好动她,更不好闹大。”

张贵妃听女官一劝,才强压下火气,阴冷地看了沈鹿溪一眼,扶着女官的手转身走了。

张贵妃回到自己殿里,恨恨地拂落桌面上的杯盏:“太后是长辈,太子是嫡子,这两人本宫让他们几分倒也罢了,那沈鹿溪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得了太子的势,也敢踩到本宫脸上了!”

女官帮她调了一盏去火清茶:“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她沉吟道:“看来沈侍卫是真的投效了太子,此人再不能留了。”

其实她一开始就不赞成张贵妃派沈鹿溪去太子身边,很容易两头惹麻烦,不过张贵妃执意。

张贵妃不耐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她如今就在太后宫里,老六又看重她,我哪有下手的机会?”

“若是让她被太后和太子厌弃呢?”女官微微一笑:“臣听说,沈侍卫近来在太后宫里,常和太后讨论吃食,太后被她哄得五迷六道,两人一琢磨出个新菜,太后就让她去寿膳房传菜,这宫里头,吃食可是最要紧的,断没有让外臣插手的道理,也是太后散漫随性惯了,这才会让沈鹿溪插手自己吃食,这是太后对她的信任,可……若她这上头出了差错呢?”

她低头想了想:“若臣没有记错,太后似乎吃不得白桃,一吃就会泛红起疹……”

张贵妃吓一跳:“胡言乱语,为了除去沈鹿溪,难道我还要对太后下手不成?若太后有什么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我和阿华!”

女官笑:“您误会了,太后明知自己吃不得白桃,又如何会去吃呢?这法子太蠢。”

她缓缓道:“若臣没有记错,在今上之前,太后还有个三岁多的小公主,这位公主跟太后是一样的症候,也是不能吃桃,太后当时不知道此事,不慎给公主误食了个桃子,公主当夜就没救的回来,断送了一条性命,虽然先皇没有责怪太后,太后自己却不能释怀,那真是一辈子的伤心,这事儿没人敢提,沈侍卫一个外臣,想她也不知道太后的忌讳,若她大喇喇地把白桃拿到太后跟前,太后见了该怎么想?若她惹得太后生病伤心,难道太子不会因此厌憎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