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良缘永缔,白首不离……(第2/2页)

女官脸色微变,瞬间阴沉下来,很快冷笑了几声,保养得宜的手掌轻拍了下:“沈侍卫果然机敏,难怪太子殿下这般爱重。”

她神色虽然阴沉,却无多少事败之后的恼怒,很痛快地就认下了自己的身份。

沈鹿溪眯起眼:“你就不担心我现在喊一嗓子,让外面的禁军进来拿下你们?”

女官掩嘴一笑:“我们既然能进来,自然是里外打点过的,我劝沈侍卫还是尽快和我们出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说完抬了抬手,身后的几个女官很快从袖中和怀中掏出几个牛皮包裹,她们解开其上的绳结,露出里面闪亮亮的七八样刑具,有什么钳子银针银钩镊子等物。

她微微一笑,手指拈起一根银针:“宫里头不让见血,什么鞭子杖刑都用不得,只好用些没那么血腥的器具,宫里头多少嘴硬的主子,一针下去,什么也肯说了。”

她抬了抬眼:“沈侍卫也想试试?”

…………

其实沈鹿溪以为沈家的秘密是三皇子捅出去的,这事儿还真冤枉了他,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姬华和吴滢成婚之后一直相敬如宾,吴滢却无法忍受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俗话又说至亲至疏夫妻,丈夫有什么秘密,其实是很难瞒过妻子的。

姬华为了胁迫沈鹿溪,特地把她是女子的证据保留下来,年前被吴滢无意中发现,吴滢是个有心机的,转头便去告诉张贵妃了。

张贵妃和沈鹿溪的梁子那可就大了,她立刻将这些证据交给了朝明帝,请皇上圣裁。

她要是提前几天呈交证据,朝明帝当然不会再留沈家满门性命,但她选的时机不对,偏偏是在沈家姐妹俩立功之后呈交证据,朝明帝虽恼怒,却也不能直接辣手杀了功臣——事实上这事儿一出,有不少朝臣提出让沈家功过相抵。

总的来说,沈家的情况虽然不算乐观,但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朝明帝越发头疼,甚至暗恨张贵妃没眼色,居然在这时候呈交证据,岂不是存心让他为难?

他不想破坏狠挫北戎气焰的喜悦气氛,只好把沈家人先软禁起来,打算等庆功宴之后再做处置。

谁知张贵妃和吴滢却等不得了,人起了狠毒心思就格外可怕,动用张家和吴家关系,趁着庆功宴的时候,打点好人手欲对沈鹿溪下手,想着沈鹿溪毕竟犯下欺君大罪,她们诛杀此人之后,就算事情败露,难道还能让爱妃和儿媳为了个罪臣偿命吗?说不得还得感谢她们帮他解决了一桩麻烦。

当然,她们打算要杀沈鹿溪,也得把人提到外头再动手,如果让沈鹿溪在软禁的时候死了,朝明帝面上过不去,这婆媳俩自然没什么好果子,要是能死在外头,大可以说她畏罪潜逃之时横死,把朝明帝和这婆媳俩都摘干净了——所以她派去的人才定要让沈鹿溪主动跟她们出府。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宫中云台之上,一场浩大的庆功宴如期举办。

虽有沈家的小插曲,但这次重创北戎,还是让朝明帝心情极好,他举着酒盏致词一番,四下环顾一遭,难免感慨:“这次长风之行,能杀叛贼,斩乌丸,多亏了老六一番筹谋布置,他当居首功才是,也不知他怎么突然就跑到帝陵了,竟缺席了这场庆功宴。”

朝明帝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还是得了个美人按捺不住,他气色可比以往差了不少,显得有些憔悴。

姬华在下微微笑道:“老六应当是去拜见祖母了。”他说完又悠悠叹了声:“这次长风大胜,六弟当居首功不假,但能顺利斩杀乌丸,也是全靠沈侍卫与其姐机敏果断……”

他这话一出,云台霎时一静。

都知道朝明帝在为沈家的事心烦,这大好日子,三殿下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朝明帝面色一冷,声音也淡了几分:“功是功,过是过,老三是想为沈家求情?”

张贵妃揭露沈家秘密这事儿闹的满城风雨,姬华怎么可能知道?他之所以知道,却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自然是有别的打算……

姬华拱手道:“儿臣有一策,可为父皇分忧,不知父皇愿意听否?”

朝明帝兴致乏乏:“说来听听。”

在这云台之上,当着所有王孙贵胄的面,姬华朗声道:“儿臣以为,沈侍卫女扮男装袭爵,虽为大过,但责不全在于她,她不到一岁便被其父教导要假扮成男子,区区稚儿,难道还敢违抗父令?她长大后虽能明辨是非,但沈白毕竟是她生身父亲,孔子云‘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父亲犯罪,儿子只能代为隐瞒,沈侍卫便是为着孝道,也不能告发自己的父亲,此案责不全在于她,不若严惩沈白,褫夺他的爵位,以正朝纲。”

这话倒还真有几分道理,而且跟朝明帝的想法差不多,毕竟功是沈鹿溪立的,过是沈白犯的,这事难也就难在这里,朝明帝不由微微颔首。

姬华又笑:“至于沈侍卫……她有过在先,虽有功在身,两相抵消,到底功大于过……”他微顿了下,向着朝明帝拱手,故意朗声道:“不瞒父皇,儿臣仰慕沈侍卫才干性情,还请父皇下旨赐婚,将沈侍卫赐予我为侧妃。”

朝明帝面露错愕,他还真没想过这个法子。

但细想来,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赏沈鹿溪些金银,让她入皇子府为侧妃,这也算是奖赏她击杀乌丸之功,而且她入了皇子府,成了半个皇家人,也不必再担心外面有流言蜚语,有损帝王威严。

姬华一脸的胸有成竹,朝明帝思量片刻,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把清越冷肃的声音:“不可。”

朝明帝错愕望去,就见姬雍站在云台之外,额上微见薄汗,面上略有风尘,他大概是一路急赶回来,衣角都有些揉皱磨损,只是那份雍容尊贵的气度,依然令云台众人不由自主地心折臣服。

朝明帝也是瞧的怔了怔,有些不解地问:“为何不可?”连他都觉得,这般处置还算妥当,他都有些意动了。

姬雍迈进云台,对着朝明帝略一拱手:“儿臣倾慕沈鹿溪已久,愿聘为正妃,良缘永缔,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