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五条悟显然不是个耐心的人。

还不等首领太宰治选择,五条悟就已经打开五十岚凛病房的窗户，自顾自地进来了。

对他来说，短信更类似于一份通知——只是象征性地和人说一声自己来了,全然不顾大早上出现在医院病房的窗户外面会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

……大概是会被人指着说世界上竟然有魔法少年的地步吧。

如果在平时，首领太宰治肯定希望五条悟直接原地消失。但是现在,他又有点庆幸五条悟出现了。

首领太宰治声音有点低：“她干的。”

五条悟来这里不是偶然，也不是一时兴起。

他只是接了许多通电话，说五十岚凛一个人杀上加茂家和禅院家，并且朝着咒术界那群老橘子开会的地方去了……五条悟一到那儿便明白了五十岚凛做了什么事。

五十岚凛做了五条悟一直想做的事,清理咒术界。

然而清理咒术界的功臣却不见了踪影。

五条悟对自己的速度有着相当的自信，也不认为五十岚凛会走多远，左右就在这附近。

无论如何,五条悟都该找到他。

找人对五条悟来说还算简单,“六眼”很快就在附近的医院里发现了五十岚凛。他意识到五十岚凛可能受伤了，打开手机给五十岚凛发了条消息,便找到病房,带着满脸笑意,从开着的窗户走了进去——

但当他看到病房里的一切，听到了首领太宰治的话,瞬间明白这间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收敛起了脸上的轻浮。

“六眼”敏锐地察觉到，五十岚凛的身上有诅咒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而罪魁祸首，首领太宰治已经给他指出来了。

女护士在看到五条悟的第一眼,便再也待不住，想立刻离开这里。

开什么玩笑,被五条悟盯上,那就意味着离死期不远了。

“你想逃？”

五条悟说。

他一瞬间出现在女护士的面前,拦住了女护士的去路。女护士所有的术式都被“无下限”隔绝在外，伤不到五条悟分毫。女护士气极，干脆头也不回地对着五十岚凛的病床就是发动术式——

她的手腕刚刚抬起，就被五条悟捉住。

紧接着，就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女护士的手腕被五条悟轻松地折断了。

“是这只手吧？”

五条悟迎上女护士的目光，非常冷静地将女护士另一个手腕也折断了。

“我还有话要问你，”五条悟啧了一声，指尖的咒力开始凝聚，“所以现在还不会杀你。”

女护士看向五条悟的目光无比阴毒：“五条悟——”

“六眼，”女护士说，“你就算杀了我，五十岚凛也无药可救。”

首领太宰治这时候淡淡地出声：“这个人大概能更换身体，头上的缝合线就是证明。”

五条悟这时候才有空打量一下首领太宰治。

他比五条悟之前看到的太宰治要高一些，看起来也更成熟一些，但反而……五条悟见过的太宰治，身上总归是有活人的气息的，眼神也是鲜亮的，跟在五十岚凛身边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活泼。

但是首领太宰治就像是一个死人。

五十岚凛对他应该非常重要，不然他不会频频去看五十岚凛，不过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离自己遥不可及的什么东西一样。并且在刚刚女护士使用术式的时候，首领太宰治下意识地就挡在了五十岚凛的病床前。

首领太宰治对五条悟的眼神没什么感觉。

他垂下眼睫。

首领太宰治想起白兰的话。

“不知道你在那里能待多久，可能一秒钟，也可能一分钟，”白兰说，“而且你总归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肯定会被那个世界所排斥，搞不好会没命。这是我最后的警告，你确定要去吗？”

首领太宰治问：“但是由于入口是凛打开的，所以我会落在他身边，对吗？”

白兰对他有点无语：“……是的。”

这个人就真的无所谓吗？

下一秒，首领太宰治就回答了白兰的问题。

“打开装置，白兰。”

所以现在首领太宰治只想抓住每一秒的时间。

“你来得正好，”首领太宰治说，“把他带去审问，刚刚他说凛中的是都能让人陷入昏迷的异能力、诅咒和药物，我带凛去找侦探社的那位医生……”

首领太宰治说到一半，却没再说下去了。

他看向手机上森鸥外的来电显示蓦然消失，也听到女护士尖锐的笑声。

五条悟和首领太宰治都是聪明人，在此时也全都明白了。

——为了不让五十岚凛得救，横滨非常可能已经出事了。

首领太宰治迅速在心中过了一遍名单，能让横滨陷入混乱、并且暂时没法解决的——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是「龙彦之间」，能分离异能者和他们的异能力，用来挑起混乱再合适不过了。

“去找硝子，”五条悟说，“我顺便将这个东西带回高专。”

但是家入硝子也束手无策。

她抱起手臂，摇了摇头：“反转术式没有用。”

“反转术式并不能解毒，”家入硝子解释说，“如果将他中毒的器官割掉，反转术式倒也能强行治好……只是这个办法行不通。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了，诅咒已经蔓延到他的全身了。”

家入硝子指着五十岚凛：“他的脸上已经开始冒出黑气了，这就是诅咒的证明。”

首领太宰治：“……这样下去，他会没命吗？”

“没命是肯定的，”家入硝子说，“只是他会不会变成诅咒，就说不准了。”

首领太宰治难得陷入了沉默。

五条悟摘下墨镜：“我想试着祓除他身上的诅咒，但诅咒已经深深植入他的身体里了，贸然祓除可能会给他带来生命危险。”

现阶段除了先祓除五十岚凛身上的诅咒之外，他们竟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祓除诅咒势必要将五十岚凛所有中毒的器官取出，之后用反转术式修复，那样的方法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

在一边看了许久的夜蛾正道忽然开口：“把他送去横滨，悟。”

“诶？！”

所有人一齐看向夜蛾正道。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横滨起了不明的大雾。外界根本收不到横滨里面传来的任何信号，横滨的普通人都被传了出来，留在其中的只有异能力者。

这样的情况下，送五十岚凛去横滨……？

五条悟脸色很差。

“我刚刚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会想要凛的性命。”五条悟说，“照理说，人中了诅咒，身体出现畸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凛的身体即使被诅咒缠身，这种现象也没出现。”

五条悟抬起头：“再联系到那个东西头上的缝合线……他们想要的，应该是凛的身体，用尸体来形容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