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5页)

“杜三郎!你分明说了圣上要削藩,所以才有恃无恐,对不对呀!”

杜尚书刚带人赶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七窍流血。

他怒吼一声:“孽子!”

围观人等纷纷避开一条道。

杜谨面色发白,双股战战,眼睁睁看着他爹怒红双目来到他面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行馆上空。

“天子脚下,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杜尚书吩咐左右:“来人!将这个得了疯病的逆子押回府中,请名医诊治!”

众藩王:“……”

好一招假痴不癫!

杜家想装疯卖傻,也得他们同意才是!

耿直藩王高声呼吁:“诸位!杜家竖子对我等如此狂吠,本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咱们一起进宫面圣,问问陛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缘何一个小小白丁都能对我等大放厥词,喊打喊杀!”

杜尚书两眼一黑,陛下会杀了他的!

他连忙又啪啪掌掴杜谨数下,道:“诸位王爷误会了,下官这逆子从小就疯癫痴傻,他的话当不得真,诸位王爷千万别放在心上,下官将他带回府上后,立刻前来请罪!”

杜谨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变成一个通红的猪头。

他却压根不敢反抗,低着头一句不吭。

祸从口出,他是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一切都怪楼喻!

等圣上真正削藩后,他定要将楼喻碎尸万段!

藩王们也知现下入宫没什么用,但一时拉不下脸面。

楼喻又偷偷对耿直藩王道:“明日寿宴,或可向陛下禀明此事。”

他声音小,杜家那边没人能听见,但身边几个藩王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耿直藩王耳朵一动,遂粗声粗气道:“杜尚书,令郎既然患有痴傻之症,就别放出府祸害他人!今日之事便罢,哼!”

杜尚书心头稍定,忙带着杜谨及一众护院回府。

京城众官员并非铁板一块,杜家三郎口无遮拦,立刻引起其他世家的注意。

便有人往宫中递了消息。

皇帝:“……”

他狠狠揉捏眉心,胸膛起伏不定,下一刻,拳头重重捶向御案,声音都在发抖:

“都是一群败家子!先是谢家,又是杜家!谢信和杜迁到底是怎么教子的!”

太监总管忙跪下劝慰:“陛下息怒,注意龙体啊!”

“都是一些不省心的,叫朕怎么省心!”

他确有削藩念头,但如今时机未到,若是杜谨那句话引起藩王们的警惕,明日寿宴能不能顺利办下去都不一定。

他已经能想到那些藩王、世子们,会如何在寿宴上向他哭诉。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爽,自然不会让别人爽。

“紫云观玄凌观主道法高深,杜家三子既有疯痴之症,便送去紫云观聆听道法,驱除妖邪罢。”

一句话定下杜谨今后命运。

总管心中一惊,伏地领旨。

圣上口谕传至杜家时,杜迁正家法伺候杜谨,毒蛇般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杜谨背后,他痛得嚎啕大哭。

杜夫人心碎难忍,扑过去就要阻止,却被杜尚书一把挥开。

“都是你惯的,叫他如此嚣张!”

杜夫人尖叫:“不过一个藩王世子!你怕他作甚!何况是庆王世子挑衅在先,谨儿一时气不过……”

“滚开!”

话音刚落,宫中内侍上门,宣读圣上口谕。

杜夫人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杜迁沉叹一声,颓丧地接旨谢恩,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杜谨也傻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前途无亮。

楼喻!我必报此仇!

虽然杜谨因装疯卖傻混过去,可藩王们却在行馆中坐立难安,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楼喻寻了个角落坐下,霍延和冯二笔分侍左右。

蓝衣藩王道:“杜家乃天子近臣,依我看,杜家小子所言,有七分可信。”

“本王同意,”紫衣藩王附和,“之前本王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一个贵妃,陛下就算再宠妃子,也不必将咱们都召来京城贺寿吧?”

青衣世子:“陛下之意,诸位还不明白?小侄以为,诸位叔叔伯伯不如商量个章程出来,否则明日寿宴不好收场啊。”

耿直藩王拍案而起:“让老子来给贵妃贺寿,老子本就来气!这寿不贺也罢!本王这就请辞离京!”

“殿下,咱们这下连杜家都得罪了。”冯二笔凑近楼喻说悄悄话。

“怕什么,杜家又没兵。”楼喻不甚在意,“更何况,那杜家大郎本就与咱们庆州有仇。”

冯二笔:“不是杜家三郎吗?”

“不是说今日之仇。”楼喻跟他解释,“四年前,周满随父王入京,杜家大郎时任武卫司中郎将,当街折辱周满,令整个庆王府蒙羞。”

周满是府兵统领,代表的是庆王府的脸面。

杜大郎羞辱周满,就是在羞辱庆王。

只是当时庆王势弱,杜家如日中天,他无法为周满讨回颜面,无法为庆王府讨回颜面。

依周满的性格,若非以大局为重,强忍欺辱,恐怕会造成两方械斗。

也因此,他觉得心灰意冷,回庆州后整日借酒浇愁,混沌度日。

此次入京,之所以带周满来,就是为了能让他亲手报当年之仇,解开尘封已久的心结。

霍延闻言怔然。

他凝视世子侧颜,思绪纷乱,一时有些感动,又有些羡慕。

堂堂世子,竟将下属的事情这般放在心上。

况且周满于楼喻而言,尚不算亲厚。

冯二笔则问:“那周满要如何报仇?”

“我也不知道。”

楼让周满自由发挥的,他并不清楚周满要做什么。

“啊?”冯二笔不由蹙眉,“他那般粗莽,若是坏了事该如何?”

楼喻笑了,“他可不粗莽,他心细着呢。即便真的坏了事,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冯二笔:“……”

锦上添花是这么用的吗?

没等众藩王世子商讨出个章程,楼喻便悄悄溜出了行馆。

之前行馆门口闹出那么大动静,府兵当然有所耳闻。

蒋勇一直派人注意行馆,得知楼喻出来,立马带人过来,担忧问:“殿下,今日与杜家结仇,用不用属下派人暗中保护?”

“不必。”楼喻漫不经心道,“明日便是寿宴,没人那么傻,会在寿宴前找我不痛快。”

蒋勇信服他,遂不再问。

“对了,周满那档子事儿如何了?”楼喻问。

蒋勇嘿嘿一笑,挠头不言。

“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楼喻淡淡瞥他一眼。

蒋勇连忙摇头:“是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能污耳朵的事,必定非同凡响!

楼喻兴致大增:“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