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5页)

现在大家都觉得楼喻手里有神丹,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严辉觉得这事儿挺难办的。

却听楼喻说:“本就没有什么神丹,此计能成功,离不开使团大夫的绝顶医术。”

严辉:“啊?”

世子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楼喻解释道:“巫医断定颂罕救不活,不过是因为医术不精。咱们使团的大夫在京城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严侍郎当真以为他救不了颂罕?”

严辉傻眼:“下官以为,在阿巴鲁请大夫去给颂罕诊断前,殿下并没有与大夫通过气,大夫又为何故意说出错误诊断呢?”

“你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那大夫……”

楼喻笑道:“若非他医术精湛救活颂罕,我也无法设这个局,从而无条件拿回澹州。这么大的功劳,你觉得陛下会如何赏赐他?”

“……”

严辉是真的明白了。

谁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能白得一个天下皆知的功劳,成全自己的名声,获得皇帝的赏赐,何乐而不为?

这可是能够载入史册的荣光!

凭“一己之力”扭转整个局面,谁还会傻乎乎地说出真相?

严辉是真服了。

庆王世子这拨弄人心的本事,是真的令人生畏。

他忍不住问:“殿下告知下官这些,就不怕下官禀报朝廷?”

楼喻不由笑了:“严侍郎深明大义,不乏凌霄之志,又岂是尺泽之鲵?”

出使前,他就让冯三墨调查过严辉这人。

严辉虽有“以貌取人”的凡人通病,但并非斗筲之人。

他为人圆滑,却又不失赤子之心。

在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出使议和的任务圆满完成,对严辉来说已经足够了。

依他的性情,即便他瞧出点端倪,也不会再多生事端。

这个节骨眼上,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否则一旦点火,整个大盛都将陷入长久的战乱中。

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严辉闻言,不由心潮澎湃,眼眶微热,遂躬身一拜。

他不再多问,只道:“眼下王庭战乱,其余官员和杜副统领还留在毡房,希望他们不会有事。”

楼喻笑了笑:“严侍郎不必担心。”

在阿骨突部侍从带走楼喻和严辉之后,冯二笔和宋砚就出门了。

宋砚这些天混迹王庭,并非毫无所得。

他精通阿骨突部语言,经常偷听侍从私底下聊天,便分析出王庭的粮草存储地。

他和冯二笔兵分两路。

冯二笔来到使团成员帐前,装作闲来无事,跟侍从攀谈,等聊熟几句,才道:

“兄弟,这是我第一次来草原,感觉跟咱们中原很不一样,风比中原的狂放,月亮也比中原的大,只是可惜,咱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侍从天天守门也挺无聊,有人跟自己说话自然很热情:“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来草原!”

“路太远了,”冯二笔摇摇头,“我到你们王庭这么久,都没怎么出去过,马上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不知道你们王庭附近有没有好看的风景,我想在走之前多看几眼。”

侍从指向西边:“那边有个湖,非常好看,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水快枯了,没有夏天那么美。”

“还有呢?”

侍从想了想,摇摇头:“冬天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

冯二笔遗憾地摇摇头,“但我还是想记下这片美丽的草原,等回到中原,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你可以出去看。”侍从真诚建议。

冯二笔皱眉:“可我想以后能时时刻刻欣赏到草原的美丽风光!”

自己家乡被夸,是个人都会高兴。

侍从明显变得更热情了。

他也不禁泛起了愁:“那该怎么办呢?”

冯二笔假装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可以这样啊!兄弟,我可以画下来!”

“画?”侍从诧异,“现在画也来不及吧?”

冯二笔道:“来得及!咱们使团里都是擅长丹青的好手!大家一起作画,应该来得及!”

“可是……”侍从为难道,“大王说了,等饯行宴结束后,使节们才能离开王庭。”

“饯行前和饯行后又有什么区别?”冯二笔恳求道,“反正正使和副使都已去了王帐,等宴会结束,咱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不过是我和其他人提前出去而已。”

侍从沉默不说话。

冯二笔继续道:“哎呀,你要不放心,一直跟着我们不就行了?草原这么大,咱们又不认识路,到时候还得你帮我们带路呢!”

“我是真的想将草原风光画下来,这样带回中原,让咱们中原的百姓都能领略到草原的美景!到那时,文人墨客都纷纷写文章赞美草原,这样不好吗?”

侍从的虚荣心瞬间飙升。

让中原人都赞美草原?想想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一直以来中原都称他们为“蛮夷”,他们心里不是不难过的。

仔细想想,要是中原人也能发现草原的好,也能向往他们的大草原,那该多好!

这些使节看起来弱不禁风,就算想跑也跑不远。

而且他们本来就要启程回去,早出去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更何况,主使和副使还在王帐呢!

侍从便点头同意了。

冯二笔又进了使团毡房,借楼喻和严辉名义,令使团成员全都跟在他身后。

王庭守卫见是自己部落的侍从,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一行人来到湖边写生。

寒风料峭中,使节们冻得笔都握不住,却不得不认命作画。

说实话,阿骨突部的侍从还是太单纯了,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被冯二笔几句话就骗了出来。

“带使团成员离开王庭”这个计划,楼喻提了好几个方案,“骗侍从”只是其中最温和的一种,连大招都没用上。

冯二笔深感惋惜。

另一边,宋砚偷偷换上一身阿骨突部侍从的衣裳,戴上毡帽。

今日骨突王设宴为使团饯行,王庭内稍显忙碌,加上阿赤那德和阿巴鲁的亲信全都精神紧绷,只想着即将到来的夺权戏码,根本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侍从。

他大方自然地走向粮仓。

粮仓外有人把守。

这儿离使团住所挺远,宋砚一般都在使团毡房附近活动,跟粮仓守卫没见过面,守卫就算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宋砚躲在不远处的毡房外,确认里面没人,便用火折子点燃毡布。

火很快烧起来。

这个毡房位于粮仓西北方,而今刮的是西北风,风助火势,如果不灭火的话,很有可能会波及粮仓。

宋砚趁机用蛮语惊呼一声:“着火了!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