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5页)

他待谁都很和气,看向楼喻时,还点头笑了笑。

宴席结束当晚,楼喻回到行馆。

有人送来一个木匣子。

里头全是黄金。

是楼秩答应送来的定金。

楼喻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十二月廿二,楼喻离开行馆,率十数位随从护卫,骑马行至风波亭外。

一人玄衣墨发,已静立等候。

楼喻笑问:“等了多久?”

“刚来。”

霍延笑答一句,翻身上马,与楼喻并辔而行。

冯二笔缀在后头,心中哀叹一声。

殿下身边的位置,又被霍延给抢走了!

十二月廿七,楼喻一行人抵达庆州城。

看着熟悉的城楼,李树等人纷纷热泪盈眶。

他们终于回家了!

离开庆州两个多月,又正值年关,楼喻的桌案上已经堆积了不少公文报告,都等着他去处理。

刚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手下的主管们都来向他汇报工作。

楼喻索性开了个集体会议。

会议上,户、农、工、财务等部门分别进行了年终总结,汇报了今年庆州和沧州两地的各方面变化。

只有军部和暗部不在其列。

这两者都属于机密,一般都单独向楼喻做汇报。

其余几部的工作互有交叉,大家在会议上倒是可以彼此交流、集思广益。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等结束时,天已黑了。

楼喻迈出府衙大门,正要上马车,忽觉有异,看向车夫。

“阿延何时成了赶车的?”他调侃笑问。

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际。

霍延的眼眸显得格外明亮。

他向楼喻伸手。

“我来接你回府。”

楼喻将手递过去,借着他的力上了马车。

车厢内摆着热茶和小火炉。

楼喻心中一暖,浑身寒意骤然散去,由内到外都觉得舒适畅快。

他喝了一口茶,忽道:“前头巷口处停一下。”

霍延依言停车。

车内传来世子殿下惊讶的声音。

“这茶怎么这般涩口?”

霍延眉心微蹙,怎么会?

他亲自挑的好茶,自认煮茶的手艺还没废,怎么会涩口?

遂起身掀帘入内。

见他进来,楼喻便是一笑,将茶盏往他这边推了推。

“不信你尝尝。”

霍延喝了一口。

不涩啊。

他不解看向楼喻。

楼喻诧异问:“你喝的真的不涩?”

霍延认真点头:“不涩。”

“那我尝尝。”

霍延正要将茶盏递给他。

世子殿下却已欺近。

玉白修长的手揪着他的衣领,面容近在咫尺,惊心眩目。

霍延心脏猛地一跳,手中茶盏脱落,茶水浸湿了毛毯。

“殿下……”

楼喻双眸微眯:“我记得,当初让你选为我驾车还是跑去田庄,你选了后者。”

“……”

霍延无奈低笑:“殿下是要同我算旧账?”

“不然呢?”楼喻哼笑,“还有,让你教我骑马,你还不乐意。”

霍延靠在车厢上,伸手揽他肩背。

“那……殿下曾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该怎么算?”

过了年他便十八。

十八岁的青年,仿佛一柄打磨完美的宝剑,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折的魅力。

楼喻凝视着他,低声道:“那你掐我又该怎么算?”

他本是玩笑之语,落入霍延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轰得他五内俱焚、心痛如绞。

一股凉意贯穿全身,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是实实在在感到后怕。

他差点忘了,就是这双怀抱爱人的手,曾经竟做出那般令人不可饶恕之事。

懊恼、后悔、自责、后怕等情绪一股脑儿涌上胸腔。

霍延骤然将人揽入怀中,颤哑道:“对不起。”

幸好,幸好他失手了。

青年的手抖得厉害,落在楼喻身上的力道却依旧轻柔得不可思议。

楼喻本来只是想撩拨他的,未料弄成现在这局面,不由心生暗恼。

他轻轻拍着霍延的背,安抚道:“那时你我之间尚有误会,也是我考虑不周。”

从各自的立场来看,本无对错之分。

霍延埋首于他颈窝:“不是你的错,是我蠢,是我太蠢了,我该早点看出你的。”

楼喻失笑,那时他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倏然,一抹冰凉落在他脖子上。

楼喻心中一滞。

他哭了?

从认识到现在,楼喻只见霍延哭过一回,就是在霍将军墓前的那次。

而现在,是第二次。

楼喻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拥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忽然叫起来。

饿了。

霍延陡然被惊动,立刻起身,垂眸转身,不敢看楼喻。

“干什么去?”

“驾车回府。”

楼喻笑问:“怕我饿了?”

青年鼻音瓮瓮:“嗯。”

楼喻唇角轻扬。

他伸手去扯霍延衣袖。

“阿延,我还没尝到不涩的茶。”

世子殿下语调温软,却如一只手狠狠攥住霍延的心脏。

青年骤然转过来,俯身将人圈进怀里,以一种不同以往的、强势的姿态,凶狠地低下头。

庆王府。

冯二笔守在门外,一直往府衙方向张望。

这天都黑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会议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就在他打算亲自去府衙看个究竟时,王府的马车从街角出现。

冯二笔一喜,连忙迎上去。

刚要开口,对上“车夫”那张脸。

“霍统领?”他惊讶问,“怎么是你?”

霍延眉眼染笑,对他点点头,随后转身将楼喻从马车上扶下来。

夜色渐浓,冯二笔没发现他家殿下脸上的异样。

一直到进了东院,灯火通明下,冯二笔才瞧出端倪。

“殿下,您嘴唇怎么了?”

好像有点肿啊,不会是又上火了吧?

楼喻轻咳一声,垂眸道:“我饿了,还不快摆膳?霍统领也在这吃,记得备双份。”

“是。”

饭菜备上桌,两人安静地吃饭。

沉默的氛围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仿佛一块石头悬在心口,有些憋得慌。

楼喻是觉得有点丢脸。

他以前就夸过霍延的肺活量。

但今天是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他的肺活量之强。

之前霍延收着的时候,楼喻尚且能跟他势均力敌。

可刚才在马车上,他差点招架不住。

太凶,太狠,太要命了。

直到现在,他还沉浸在方才那种激烈到头皮发麻的快感中,没能完全抽离。

霍延忽然打破沉寂:“殿下,今晚可要按矫?”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

楼喻差点没握住筷子。

他轻轻点头,故作一本正经:“今日各部都向我汇报了,你晚上留下同我说说军部的情况。”